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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紡廠的人員有多少大家都知道,莎莉他們幾個灰矮人製造梳理機、紡線機……的工時,機械的鋼鐵消耗,這些大家可以問,礦物染料提取和染色期間消耗的工時,我已經寫在紙上……」蕭雲拿起放在身前的那疊樹皮紙,「這就是大家上第一堂課要交的作業,核算在羊毛出品上我們的人力成本,以今年我們出售給聖布里奇的第一批毛線為題,全流程消耗了多少人力成本,大家回去仔細的算一算……三天內上交,不要求回答一定正確,只要是各個加工環節所耗人力的核算方面沒有太大疏漏,都可以算及格。」
全體人員一臉懵逼……連毛紡廠的負責人秋眼神兒都是直的。
「大家不要這麼一副畏首畏尾的樣子,我說過多次了的嗎,辦法總是比問題多的,我現在又沒有要求大家來解決問題,只是讓大家從我們已經解決的問題中核算出我們付出的勞力成本,這並不難嘛!」蕭雲語重心長,起身就把樹皮紙發了下去。
「阿雲,這個要怎麼去算啊?」秋小臉刷白。
「我前面不是以水果罐頭加工舉例過了嗎,從獲得原料到具體加工流程、每個流程中經手的人力,都給大家算過的嘛。這一節我們不去管羊毛的原料來源,只需要核算出從原毛到毛線這個加工期間的人力成本,很簡單的。」
秋的眼睛開始翻白——哪裡簡單?!
「大家不要有壓力,我說過了的,不要求回答一定正確,只要能算出各個加工環節所消耗的大致人力,就算是及格,大家可以互相商量打聽,集思廣益的嘛~」蕭雲發完作業,笑眯眯地坐回去,「好了,大家把作業先收好,接下來我們開始講第二節課,思想教育。」
夏的臉色立時就變了,手裡那張輕飄飄的樹皮紙重若千斤——這豈不是逼他去求助於兔猻戰士秋?!
夏的腦子下意識出現一個念頭……阿雲難道是在針對我?
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夏自己否定了,因為在場的人不管哪個種族臉色都賊難看,神經都緊張,顯然阿雲這次要求大家做的作業難度對大伙兒來說都有點上天……
儘量控制住有些發顫的手將樹皮紙摺疊起來揣到腰包里,夏的腦中一團混亂,甚至聽不清楚阿雲開始上的第二節課——要讓他去跟別人真心地交流互助,去請教兔猻,請教灰矮人,在別人的幫忙下達到「及格線」,這對於夏來說……是種難以忍受的羞辱。
要知道他本心裡並不很認同雪狼族部落這種什麼都以集體利益為重的行事方式,雖然他別無選擇、被迫混在這個集體內過日子,但他期望和追求的仍舊是能夠凸顯自己、只有自己是特別的、只有自己高人一等的群體內地位。
與別不同的特殊地位,鶴立雞群,才是他願意去追逐的。像其他人那樣混在群體內接受著與別人相差不大的待遇,這樣的生活他怎麼可能容忍得了!
投奔虎族寄人籬下,他不甘心!淹沒在集體中庸庸碌碌,他同樣不甘心!
用力咬著牙,夏十分痛苦地把內心的燒灼強忍下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都忍了這麼久了,甚至於艱難地接受了青岩、紅葉都比他有帶領他人的才能,那麼現在,也不過是忍耐的名單上再多一些人而已。
嗯……雖然內心戲很足,可惜混坐在雪狼人之中的斑豹實在是不咋顯眼,所以蕭雲完全沒發現夏那充滿仇恨不甘的目光……
思想政治教育,講的自然是雪狼族的歷史——從交好的精靈戰士和鍊金術師提姆口中打聽來的雪狼族歷史很零散,只有個大概的輪廓,但既然是悲劇收場的歷史,那就能有激勵人心的價值在……咳咳!
雪狼族曾經是獸人帝國的皇族衛士、最強戰力,皇族在政鬥中落敗了,雪狼族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無數族人魂斷遠東、一度傳承斷絕,僅有少數未成年幼崽倉促撤退到草原上,這麼悲壯的歷史一說出來,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特別地苦大深仇……
然後嘛,又以精靈族和人族的視角講述雪狼族曾經的輝煌時光,讓大伙兒忍不住嚮往遺憾……
最後呢,就是發出振聾發聵的、在草原上重新延續傳承的豪邁誓言:
「我們的祖先喪生在約克山脈的那一邊,這是歷史給我們雪狼族留下的、抹不去的傷痛。」蕭雲沉聲道,「但我們不會被傷痛打倒,兩百年的繁衍生息過去,我們雪狼族在草原上找到了自己新的生存之路,傳承斷絕又怎麼樣呢,我們還活在草原上,那麼我們就是新的傳承,屬於我們雪狼族,屬於草原人民的傳承,將從我們這一代起向下延續。」
「斷絕的傳承中,我們有虎族和貓族這兩個夥伴。新的傳承中,我們有貓族,地精,灰矮人,乃至人類這些夥伴。歷史總是向前發展的,是必然要向上螺旋上升的,我們有比我們的祖先更多的夥伴,那麼我們就肯定能發展出比我們的祖先還要優秀的傳承。」
「更多的人團結起來,更多的種族走到一起,力量就會更大,就更能創造出更多美好的、前所未有的東西。」蕭雲笑著看向屋內眾人,在場的有雪狼人,有貓族,有地精,有灰矮人,無論什麼種族,大家的眼睛裡都因他的話語產生了一種叫做振奮的情緒,「地精采的石頭,雪狼人燒成石灰、造成磚塊,灰矮人燒出玻璃,貓族看管大棚、種植蔬菜,通過我們的團結,我們在冬天裡也能進行耕種,大地封凍的風雪天裡,我們擁有的土地里也能長出糧食……我們的團結創造了這樣的奇蹟,那麼創造新的傳承這種事情對於我們來說有什麼困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