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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果樂了:「你這個話要是被阿雲聽到又要說你了。熟練工不靠自己帶起來還指望天上掉嗎,別說別人了,以前我們也不會啊,剛蓋生活區那會兒不是把排污下水道的陶管埋歪了,就是兩頭排過來的管子對接不上,還不是慢慢學起來的。」
阿月想想也是,嘿嘿一笑,抓了抓腦殼:「那你可別跟他說,他上次就說了我半天,說我哪裡都好,就是心態保守、不願意通變,不與時俱進……念得我頭都大了。」
藍果忍不住笑,他其實覺得阿雲說阿月沒有說錯,阿月的性格就是安於現狀,適應了一種生活方式就不願意換,接受不了隨時出現新挑戰,為這個,阿雲索性把他放眼皮子底下教、留在部落里搞擴建,沒放出去修路。
看周圍沒人,藍果湊到阿月耳朵邊:「我教你一招,下次如果阿雲笑眯眯地來找你,見面了把其他人支開、然後對著你一通夸,你就要警惕了……不是要給你分配很麻煩的任務,就是要給你上教育課……」
「那我還是情願被他說一頓。」阿月立馬道。
「哈哈哈……」
兩個工程隊的大佬回到部落內,他們倆都是有伴侶的人,都分配了家庭式住房,兩家還挨在一塊兒,工作之外也特別親近。交還礦錘洗了手,正準備湊一塊兒玩玩阿雲做給大家玩的軍棋,南果的伴侶雪花就回來了:「你們怎麼還在這兒呢,快去會議室,阿雲要上大課呢。」
「又要上課嗎?這次要講什麼呀。」阿月好奇地道。
雪花說:「我不知道哦,族長們都已經過去了。」
「有沒有叫戰士們呢?」藍果起身下炕,把還沒打開的軍棋收好。
「好像沒有,小花毛毛他們還在訓練呢,倒是看到紅葉過去了。」
「紅葉沒有進戰士隊嘛,她不算辣~」阿月嘿嘿笑著出門。
藍果邁出房門走了幾步,想到了啥,回頭喊:「雪花,你也來聽。」
「有什麼好聽的?」雪花已經坐到炕上了,正準備脫鞋。
「來嘛,一起去,沒壞處的。」藍果催促。
雪花在青草的工作隊,今天雪一直斷斷續續的下,上午幹完了日常的活兒下午就比較閒,反正也沒別的事,便勉強地跟出來。
大會議室蓋在活動房後面,算是目前生活區里占地最廣的建築,鋪屋頂用的是鋼筋做骨架的水泥預製板、封頂時間快,二十多天便落成。
藍果三人掀開厚厚的獸皮門帘進入寬敞的房間內,熱氣撲面而來,地暖和壁爐同時提供供暖讓大會議室比一般的宿舍住房還暖和,但黑石消耗也大,所以平時不怎麼用,一般有啥碰頭會都在活動房裡進行,沒啥大事並不動用這間屋子。
藍果一打眼就看見了盤腿坐在前排交頭接耳的族長們,二十一個雪狼族族長都在,兩個貓族族長(含夏)也在。再往後,是地精老沙門、灰矮人巴魯,紅葉、阿山、秋、青岩、大水、青草、大河、魚骨、迷迭香等人。
藍果心中一動,拉著伴侶雪花坐到青草附近,安安心心地等待阿雲上課。
戰士們在部落內的發言權被阿雲限制,這是藍果兩年前才琢磨明白的事。
這還沒完,戰士們漸漸從權力中心剝離後,加入進來的各項工作負責人在自己負責的事務上話語權一天比一天大過與族長們的「特權」,去年時族長們對人員上的分配就已經插不上嘴,如今又多了這麼多的族長並列,原本擁有絕對權力的族長們已經不可能再以某個人的意志影響到部落里的發展變化。
琢磨出味道後藍果對此是很有些心驚肉跳的,可冷眼旁觀下來,這樣的變化藍果也確實是挑不出錯,甚至還很有好處……比如說對工程建設一無所知的火炎如果插手他負責的道路建設,那絕對不但幫不上忙、還會延誤工期。
接受了現實後再去客觀地留意部落內的人事變化、權力結構變化,藍果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內心漸漸地愈發贊同阿雲的做法——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外行不指導內行,不管是在工程隊還是在別的項目上都是有道理的。
理解了這一點,再去回味阿雲調整部落里權力結構的過程,藍果滿心滿眼只有佩服二字……他可不是渾渾噩噩過日子的人,許多事情他都默默地看進了心裡,不說阿雲拿來舉例的那些故事,夏的部落為著族長這位置出了多少事?青岩被流放,部族分裂,三百多人的部落只剩下十分之一的人口狼狽地跑來投奔——權力結構變化、權力轉移這種事兒,真心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完成的事。
阿雲的手段讓這一過程在部落里無風無浪地進行、不引起任何內部動盪便完成了整個操作,看不懂還罷,看懂了的人,想不佩服阿雲是不可能的。
更別提阿雲從來不避諱於在部落內談權力,他甚至是直白赤果地讓大伙兒去理解權力到底是啥、權力會讓人產生什麼樣的改變、權力在受限制和不受限制的兩種條件下會往哪個方向轉移——翻來覆去地講,拿自己舉例講,讓大伙兒多思多琢磨多體會,生怕哪個手底下管著事兒的人搞不清楚圍繞著權力有可能出現的一系列戲法;要是誰渾渾噩噩地過日子,阿雲簡直恨不得拎著別人的耳朵使勁兒往人腦子裡灌……
「都來齊了啊?」
藍果從沉思中醒來,抬頭看向大門處,便見阿雲精神奕奕地抱著一大摞樹皮紙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