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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又要做題?」大河這個標準的學渣看見那摞樹皮紙,當即抱頭慘叫。
「少囉嗦,再廢話你做雙倍題!」蕭雲惡狠狠地。
大河趕緊捂住嘴巴,旁邊的青岩沒良心地笑得很大聲。
大伙兒都是盤腿坐地上,蕭雲把樹皮紙放下,也是盤著腿坐好,手一拍那摞「考卷」,笑呵呵地打量了一遍眾人:「大家的學習態度很積極,我非常高興……哦,雪花來旁聽啊?這個很好嘛,雪花的好學精神值得我們大家學習哦!」
雪花心虛地看了眼伴侶藍果,憨厚地傻笑。
「今天的大課,要給大家講的不是虛構的故事,而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我們講出門在外與別人打交道要多聽、多看,為的是從別人的經歷中學到對我們有用的經驗知識,當我們遇到類似的事情時,我們可以做到心裡有數,不容易慌張。那麼我們現在要講的呢,就是虎族的故事……」
坐在前排的峰族長自蕭雲進門後便坐得特別端正,蕭雲開始上課後,峰族長上半身略微前傾,聽得十分認真。
來到火炎部落這一個多月,先後跟著上了六堂「大課」,峰族長的世界觀可謂刷新了一遍又一遍……連火炎部落發展得這麼驚人的勢頭都沒有幼崽阿雲給大家上課的內容更讓他震撼。
中部的部落每年都會與外來的商隊打交道,與商隊接觸過數次的峰族長自認算是個眼界開闊之人,別的族長琢磨的是新生的小羊能不能健康長大,而峰族長的眼睛是盯著虎族和貓族的——自十年前借出的三名精銳戰士一去不回後峰族長便察覺到虎族沒安好心,不等臨近的貓族藉故搶草場便提前帶著族人向布雷江沿岸轉移;待從牛頭人口中聽說王庭有來自獸人帝國的人出入,他立馬帶著部族過了江、遠離王庭控制區……他不能肯定虎族能為祖先的情分而不朝雪狼族下手,雖然雪狼人並不畏懼戰爭,但他也不願意讓族人消耗在戰場上。
看見斷臂戰士阿一後,峰族長大呼慶幸、同時也難免自得……若非他有先見之明,阿一的部落遭遇的事兒他們原本也是有可能遇到的。
峰族長的這種自信,在上了第一堂課後便徹底被打碎……
火炎部落不但警惕地防備著虎族,還把目光投向了隔著大海的南大陸,他們以人類王國複雜的環境為藍本、以講故事的形式讓族人們了解理解各種形態的鬥爭,層次比自己得意的那些小心思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阿雲這堂課講的是虎族的故事,也是草原上雪狼族和貓族的「起源」,遠東帝國權力鬥爭的失敗方、退入草原苟延殘喘、掩護虎族撤退中雪狼族和貓族的犧牲——這些內容都是夏從牛頭人那兒得知傳達過來的,如今再次聽到,別說其他人苦大深仇,連夏都不甘地握拳了拳頭。
再來,是三個種族在草原上的生存軌跡、以及虎族在四十多年前的內部劇變、上一任虎王的死因……這部分的內容是蕭雲收下伊芙琳這個弟子後的好處,這在草原上屬於「機密」,連牛頭人都諱莫如深,驕傲的森林精靈可沒拿這些東西當回事。
最開始打算將草原經營起來的虎族並不打算朝「自己人」貓族和雪狼族下手,而是預備拿牛頭人來立威,結果步子邁得太大扯到蛋、招致多方聯合打擊一蹶不振……這種草原上的機密蕭雲毫不保留地在課上講出來,別說是峰族長、草根族長這類聰明人,連蠢萌的火炎都聽得目瞪口呆。
講述的間隙,蕭雲順帶給大伙兒分析了一番為毛虎族會扯到蛋,呃,為毛那些強大的勢力不容許虎族經營草原——從結果倒推當時的格局局勢並不難,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容易:你虎族之前出過半神級別的大陸強者、狂拽霸氣的獸皇,現在你手底下小弟還在、還繁衍出十來萬人口,你說你想迎著風口怒唱一首重頭再來,人家能給你機會不?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類似的寓言在這個世界也是有地!
沒讓你虎族死到僵硬就不錯了,你丫還想跳!不闊能!
蕭雲以頗為簡單粗暴尖酸刻薄的用詞分析講述了一番北大陸幾大勢力在水面下做的齷齪事、不能為外人道的陰暗心理,他要傳達的是一個樸素的、直白的、顛補不破的道理:啥獸皇精靈王矮人王,名頭再高大上,說白了和我們故事中那些因利驅動的人物沒啥區別。
講完了虎族的悲慘歷史,接下來便是對新虎王上任後王庭在草原上的行事風格改變進行的分析:喊出重返遠東的口號,拿偏居東部的半人馬來試探各大勢力的底線,對貓族和雪狼族這倆小弟的態度轉變,與原為頭等強敵的獸皇接觸、跟遠東帝國勾勾搭搭——虎族為什麼要這麼幹,這麼幹有啥好處有啥壞處、採取某種方針的目的是啥、從現在可知的結果來看成不成功等等,將自己的分析理解扳開來揉碎了講給大夥聽。
大會議室里坐著的幾十個人聽得大氣都不敢出,每個人都露出了世界觀被強行破碎的糾結扭曲表情……就連拉低在場眾人智商下限的火炎族長都聽出了蕭雲講述中的險惡之處,一張方臉擰得不行。
「……綜上,是我個人認為的虎族採取瘋狂手段死中求活的全過程。」蕭雲講得口乾舌燥,拿起掛在腰上的水帶咕嚕嚕灌了一大口,「現在大家自由發言,有什麼想說的可以說。」
「——我的天吶~」大河誇張地吐了口氣,唯一的優點、那張帥臉都擰巴了,「怎麼就,想活著怎麼就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