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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封建制度而言,這兩種演變很難說清楚哪個更好,權力分封於貴族,統治階級中廢物的比例指定是無上限的高,扯皮、推諉、有好處一窩蜂上要犧牲誰都不乾的臭毛病能把王室氣出便秘;權力分封於起碼智商在當前文明階段屬於中上層的文官集團,雖然也肯定避免不了扯皮推諉之類的問題,好歹能有點人做實事,王室(皇帝)的政令也比前者更好使那麼點點。
而現在,卡萊爾殿下要面對的就是前者處境下的煩惱:打仗是要死人的,讓那些實際掌握軍隊的貴族把自己的兵拿去消耗在戰場上,光靠國王的命令肯定不行……皇帝要換帥換將一句話的事,國王想換掉領軍貴族?emmmmmm……也不是說就不能換,一通操作……呃,政治交易指定避免不了,是有代價的。
卡萊爾用手指壓額頭,這種情況智者阿雲也是想到了的,所以他才會把「建立核心團隊」的叮囑放在準備戰爭之前……
——不夠重視這點的自己果然還是不夠成熟啊!
抬起眼皮看向陪伴著任性的自己深入草原的同伴們,卡萊爾下意識用自己從來沒有過的、客觀冷酷的視角來打量這三位同伴:榮耀、前途系在他身上的提姆·漢弗萊無疑是最可靠的夥伴;達倫身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劍戰士卻因卑微的出身不受重視,是他給予了達倫上升的途徑;丹是他最好的朋友——
不,不行,卡萊爾趕緊搖搖頭讓自己理智起來,不能以血緣、親疏、身份地位為用人標準,這可是阿雲特意提點過的。
但……丹仍舊是可靠的。卡萊爾努力地讓自己從原來天真的思維模式中抽離出來,心中默默揣摩著他的好朋友、從小和他一塊兒長大的丹。克勞迪家是在曾祖父那一輩才混到不入流的勳爵爵位、擠進貴族圈子裡來的,到了丹的父親這一輩,才終於升到子爵——雖然也算富有,可才闊了幾代人的克勞迪家仍舊沒有擺脫暴發戶的標籤,很難攀附實權派貴族,所以他們家只能把注押在繼承順位不高的自己身上,以此來維護爵位傳承,畢竟……只有當丹的兒子順利地繼承爵位時,克勞迪家才算是達到「富貴五代」的合格貴族標準。
卡萊爾有些心虛自己居然用這樣冷酷的眼光來衡量他的朋友,他閉上眼睛緩了緩、將異動的情緒壓下去,當丹關心地詢問他是否有哪裡不舒服時,卡萊爾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同伴們,一字一句地道:「我想參與王位繼承權競爭,組建依附於我這位三王子的、以捍衛聖布里奇的和平發展為目的的團隊。」
「依靠現有的實權派貴族,並不能達成我們的目的。他們只在乎自己的莊園能不能更多、種植園規模能不能更大——他們與我們不是一路人,我們無法指望他們成為我們可靠的同伴。」
丹眼睛發亮,提姆的呼吸有點亂,達倫更是一臉的激動……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下,與自身利益息息相關的事情才是最能打動人心的,若果他們追隨的二王子殿下能成為下一任國王,那麼,他們的身份地位將得到飛躍式的提升。
排在二王子卡萊爾殿下前面的兩位競爭者,一位是他的兄長、大王子安東尼殿下,一位是上任國王的長子、希爾保特親王,後者不必說,現任國王在侄子和親兒子中怎麼選擇用膝蓋想都知道,前者的話……也並非沒有勝算!
親眼看見三位親密夥伴的神色變化,卡萊爾王子不由得暗自嘆氣……他並非真想跟自己的大哥競爭,但顯然,踏入王位角逐才是最能儘快將可用之人吸引到自己身邊來的辦法。
所謂的感情,別管是骨肉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都是無法剛過切身利益地!在足夠打動人心的利益面前,忠貞和背叛都毫無在意的價值!
仍舊年輕的卡萊爾王子抱著複雜的心情入睡,在睡夢中默默祭奠了一番自己正在消逝的純真。
這位只是探頭出來看了一眼溫室外狂風暴雨世界的、生長於溫室中的王子,還需要時間來適應蕭雲教給他的道理:所謂的成長,就是要理解接受其他人沒有陪著你一起純真的義務。
次日,剛來到雪狼族部落的五位人類客人享受到了刺耳得不可理喻的起床鈴……
「怎麼回事?!」卡萊爾猛然坐起,睡在他附近的丹也流著口水倉惶地從毛毯中鑽出來。
「嘿喲、嘿喲,早安~~」
一名身高不到一米的兔猻幼崽抬著口鐵鍋進來,還有個抱著碗和勺子的幼崽走在後面。萌萌噠兔猻幼崽視刺耳的、連綿不絕的金屬敲擊聲如無物,還很輕鬆地跟人類客人打招呼:「不要介意,是阿雲在敲起床號。先來吃早餐?」
「……」四名成年人類男性目不轉睛地盯著體型類似人類兒童、但眼睛很大、金色瞳孔很顯然、腦袋上還頂著貓耳朵的兔猻幼崽。
幼崽將鐵鍋費力地舉高、挪到炕頭沒燒的大灶上,抱著碗的幼崽將碗放在灶頭,一臉認真地:「吃完以後要將碗好好地放進鍋里,回有人來收拾的,不要把碗打碎了哦。」
「……」丹用手背擦掉嘴角口水,從枕頭邊的行囊里摸了一包糖塊出來——聖布里奇產糖,也帶了樣品來草原上,昨天做紅燒肉就是用的他們帶來的糖——跟著了魔似的,爬起來遞給兩名兔猻幼崽。
「謝謝喲~」兔猻幼崽小小的手捧著糖包,偏著頭開心地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