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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鐵水的浪被打回岸邊,打回無形的分界線。
鐵水的表面顯現出千千萬萬個他,「他們」都隨著鐵水,被卷回有血有肉在岸邊漠然旁觀的他的身邊。
撕裂般的感覺漸漸消退,兩個人終究又變回了一個人。
剛剛漠然看著『自己』葬身的唐納德就好像從未存在。
而葬身於鐵水中的唐納德也仿佛從未出現。
未曾冷眼旁觀,也未曾衝動身死。
唐納德收回了邁出去的腳,毫不在意的坐在這片荒蕪之上,看著晃眼的鐵水,一動未動的度過在這裡剩下的時間。
似乎在告訴它們,他不會再被引誘。
鐵水歸於平靜。
沒有清風,沒有引誘之物,沒有……啊,有了太陽。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微弱的、但永不熄滅的太陽。
鐵水反射出的光最開始是些微的,太陽剛出現的時候他在奔著細碎的閃光前進沒有注意,但是現在唐納德已經覺得反光刺眼。
甚至開始熾熱起來。
海水裡似乎有著滋啦的聲音。
唐納德抬起頭,被限制於此的他終究沒有做出再一次進入鐵水的行為。
但當他想要再多觀察一下『滋啦』的聲音從哪兒來的時候,他的眼前出現了熟悉的黑暗。
…
唐納德今天醒來起身後時不時揉著太陽穴,那瀕死的感覺太過真實,「自己」的冷漠也讓人覺得可怖。
唐納德從不認為自己是那樣的人。
可有冷漠有衝動,結合在一起才是他。唐納德想開了,收拾好東西,直奔機場。想裝的書一本都沒裝,他還記得漢克說還在研究,暫時還是不要帶書。
唐納德訂的位置是頭等艙,反正他也不缺錢,飛機這種東西雖然坐哪兒都挺舒服的,但還是頭等艙的人少一點。
他也知道因為那個真實的夢,睡眠質量很不好,他上飛機就是為了補眠的。
昨天的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他還想進去看看。
唐納德坐上位置就向空姐要了毛毯。但還沒到起飛的時間,他還需要等一會兒才能入睡。
過道對面的人似乎對他這個年紀還是獨身進頭等艙的少年人起了興趣。
他看看唐納德身上的休閒裝,自我介紹道,「懷亞特,懷亞特-喬伊斯是我的名字。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嗎?」
這個名字對於唐納德這樣不怎麼看新聞的人來說都有些耳熟。本來在看窗外的唐納德轉頭,看到這個西裝革履的人一臉笑意,他也友好的回以微笑,看起來還有幾分怯意,「懷亞特先生您好,我叫唐納德-瓊斯。」
「介意我叫你唐納德嗎?」懷亞特得到回應有了更多的興趣,他看出來唐納德並不認識他,嘴角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當、當然不介意!」唐納德看起來有些受寵若驚。
就像只受驚的小白兔。懷亞特險些笑出聲來,他拿手掩了一下瘋狂上揚的唇角,假咳一聲,「咳。」
唐納德就好像看不出來一般,他關心的問,「您是感冒了嗎?需要叫熱水嗎?」
他的眼睛裡是純粹的擔憂。
商業大佬很久沒見過這樣的人了。
「沒有,謝謝你的關心。」懷亞特搖搖頭,反倒覺得面前的少年珍稀起來,他也沒多問唐納德的身份,轉而問了些家常,「我是因為工作要回倫敦,你呢?」
唐納德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緊了緊,旋即他就吸了下鼻子,有點兒賭氣的樣子,「被扔過來看親戚了。」
「看親戚是好事啊,怎麼這樣不情願?」懷亞特險些又要笑出來。
「Hmmm……誰家都有那麼些不想見的親戚啊。」唐納德鼓起了臉。
懷亞特想及公司里只想要錢互相拉扯的股東們,深以為然的點頭,「說的也是。」
「對吧!」唐納德一下子激動起來,很有活力的樣子,看不出最開始的文文靜靜。
就是個嬌慣的小少爺,機票可能都不是自己訂的,行李怕不是都是保鏢給拎的……
懷亞特溫和的笑笑,「我覺得相逢即是緣,不如交換一下手機號吧?」
「誒?可以嗎?」唐納德掏出手機,「我剛剛有想過……但是有點兒不太敢開口呢。」
懷亞特保存好手機號,「這有什麼不敢開口的?你在倫敦的這段時間,有事都可以找我,我在倫敦還是略有薄名的。」
唐納德乖巧點頭道謝,「謝謝您!懷亞特先生!」
斯塔克先生、韋恩先生對於美國,就像懷亞特對於英國。
略有薄名……還真是夠謙虛的。
飛機要起飛了。
…
可能是之前過於勞累,中途除了吃飯去洗手間,唐納德全程都在睡,和空姐的交流也只限於點單,更別說和懷亞特先生有什麼其他的交流了。
睡得太久腦殼兒反而痛起來。唐納德揉了揉,與懷亞特先生道別後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道該去哪兒。
唐單知道他們三個人都在倫敦,可是倫敦這個地方人口密集,找人不太好找,更別說他們肯定會用化名,找人的難度更是大大增加。
但既然是『遊戲』,想必首領給了提示……
唐納德發現,自己找人居然需要依賴首領的提示,這種被耍的團團轉的感覺太糟糕了。
首領只會讓唐納德找到他讓他找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