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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請問是唐宸先生嗎?」
「你好, 我是唐宸, 」他留出一隻手敲打鍵盤迴城:「請問你是?」
葉舒楓說:「我是程隔雲的姐姐, 我想冒昧地請你出來見一面……隔雲他可能出了一點事。」
唐宸的手指落下, 點錯了。
唐宸坐上副駕駛後,葉舒楓將手機遞給了他,屏幕還停留在消息界面。這幾天除了葉舒楓發的無數信息, 屬於程隔雲的就只有那條簡單平白的請假。
「我很擔心他出了事,」葉舒楓拿起一支煙, 焦躁地夾在手中,但是沒有點燃, 她眉頭緊皺:「再沒有回音的話,我一個小時後就去報警。」
「不介意吧?」她轉了轉指間的煙, 問唐宸。
唐宸搖搖頭,依舊看著消息, 葉舒楓點燃煙,稍稍平靜後, 才問:「我是想問問你,他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我更擔心他自己想不開。」
「他沒跟我說什麼,我們上次見面只說了幾句話。」唐宸其實有些疑惑, 他還回手機時,手腕微抖,對葉舒楓說:「我很慚愧,也很擔心他。可現在我好像做不了什麼,姜先生和隔雲一直在一起,也許他知道的更多?」
她沒來得及抖掉菸灰,於是菸灰落到了葉舒楓手背上,有點燙,讓她的心臟都隨之緊揪,葉舒楓想到那晚程隔雲強扯的笑顏。
「難道……隔雲沒有告訴你,他和姜猶照已經分開很久了嗎?」
「我的手很痛。」
祁芷將飯餵到他嘴邊的時候,他偏過頭不吃,「眼罩一直戴著,也很悶。」
「你要適應啊。」祁芷很溫柔地說:「這樣對你以後才會好,你必須要適應時時刻刻和我在一起啊。」
程隔雲抿了抿唇:「把窗戶打開,很悶。」
「真是嬌氣啊。」祁芷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起身去打開了窗戶。
風將一屋子的玫瑰香氣都吹開,好像很清新,他似乎感受到了陽光,可以想像到外頭藍天白雲,風和日麗,程隔雲卻想流淚。
他問:「今天天氣好嗎?」
祁芷看了看外頭黑蒙蒙的天空,連月亮都看不見,又因為在郊區,只有寥寥幾盞燈,她笑笑:「今天天氣很好哦,外面太陽很大,很晴朗。還有點微風,就像你第一次到片場看到我的時候。」
「那真好,」程隔雲說的是天氣,他似有感慨:「你那時候還不是個瘋子,還挺單純。」
沉默了一會兒,祁芷問:「還要吃飯嗎?很餓吧。」她走回到程隔雲的身邊:「我會學會做飯的,以後還有很多機會親手給你做飯。」
程隔雲這次沒拒絕她,他微微張口,吃下了祁芷餵進的事物。
「我不喜歡吃這個,」程隔雲今天難得比平時多幾句話:「我嘴裡很苦,晚上我想吃糖之後再刷牙。」
「沒問題呀。」她自然地流露出百般柔情:「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可以什麼都聽你的,別說一顆糖,吃兩顆糖還是三顆糖都無所謂。」
程隔雲苦笑了下。
他還是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每天能接觸到的只有祁芷和滿屋的玫瑰,以及手腳的束縛感和被牢牢掌控的自由。
這樣看不見光、感受不到風,聽不到雨的日子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更寧靜,也更壓抑,如果再這樣下去,他的意志真的會全盤崩潰。
「你能給我唱歌嗎?我覺得太安靜了,很想聽聽你的歌聲。」吃過飯後,他的態度好像改變了很多,開始有意無意地向祁芷提要求,也開始在透露出他漸漸生出的依賴。
「你想聽什麼啊?」祁芷有時候真的不像個變態,而像個親密的愛人,她聽從程隔雲的大部分要求:「我現在就去學。」
「不用去學,直接唱你喜歡聽的、會唱的歌。」程隔雲的手指徒勞地動了動:「這樣就好。」
祁芷在他身邊坐下,指尖穿過他的頭髮:「可是我怕我唱的不好聽,會讓你更不開心。」
她說出這句話時,身份奇妙的轉換了。
程隔雲不像她的囚徒,她反而更像程隔雲的囚徒,虔誠忠心地跪在地上捧起手吻過指尖卻依舊求而不得。
「沒事的。」程隔雲說:「沒事的,我只是想聽到一點聲音。」
於是祁芷開始為他唱歌,她會唱的歌只有那麼幾首,於是唱完後又重複再唱,中途她又問程隔雲會不會覺得很膩,程隔雲搖了搖頭,說不會,於是她的歌聲又繼續。
祁芷就這樣唱了一次又一次,她不知疲倦,盡心盡力,直到她的嗓音完全沙啞。
「不要唱了。」程隔雲說:「你的嗓子啞了。」
「沒事的。」祁芷笑著說:「只要你想聽,我可以隨時為你唱歌,唱多久都可以。」
程隔雲沉默了會兒:「不用了。」
他看不見的地方,祁芷的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淡下來。
開始的幾天,他們的對話總是在程隔雲這裡結束,他不認同祁芷的觀點,他拒絕祁芷,他很想出去,很想離開祁芷。祁芷好幾次被他的言語逼到行為接近惡劣,可是又忍了回去。
當程隔雲在黑暗中忍無可忍的時候,他會大喊祁芷的名字,然後祁芷就會出現在他旁邊,只是說一句話表示她的存在。
程隔雲甚至不知道她是何時離去的,他只曉得這期間也許祁芷一直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因為只要他發出一點聲音,就能得到祁芷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