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
白素貞有意將話頭往旁的地方引,裴常氏聽的認真,竟也忘了兩人說得不是這件事兒了,也跟著她的話往下說。
「這個我是可以理解的,我看今日那些也不是好相與的人,教訓一番也是對的。贈藥布施本是大善,我不覺得你錯了。」
白娘娘狠狠鬆了口氣兒,結果剛將這口氣兒順出去,在外頭跟媳婦兒逛了一天大街的青爺就進來了。仔細一看,好像還吃了酒,正一面走一面跟胳膊上盤著的顧靈書聊天呢。
敞開的衣領子可能是上了酒氣,被他扯的大開,忒是一副散漫風流做派。
他是進來討茶喝的,喝得微醺之下就沒看清這裡是正廳還是廂房,將門打的大開以後,抬手就拎了桌上的茶壺往嘴裡灌。
他平日裡,是顯少跟白素貞說話的,這會子正面遇見了,就隨口招呼了一聲:「還沒睡呢?」
白素貞的臉色卻有些僵硬,那是生怕青宴這兒再出什麼岔子,正待出聲說「我一會兒就睡,你趕緊走」時便見他桃花眼一挑,跟上座主位的裴常氏打了個照面。
「這位婦女倒是面生的緊啊,哪個山頭的,怎麼沒見你提......」
「青宴!」
白素貞生無可戀的打斷他的話。
「這是裴文德的娘。」
上一刻還斜眯著眼睛,一臉調侃的小爺立時站得筆直,規規矩矩的將茶壺放下,道了一聲:「老夫人安好。」
看著也算像那麼回事兒了,結果盤在青宴胳膊上的靈書姑娘也是個「知禮」的,一看這邊打過招呼了,下意識的將蛇頭一點,也說了一聲:「老夫人好。」
說完以後,整個廂房都安靜了。
小青蛇似乎也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蛇眼瞪得挺大,刺溜一聲就鑽進青宴的袖子裡去了。
青宴一看氣氛不對,也不多呆了,拱手再拜一次,也大步流星的走了。
白素貞就開始萬念俱灰的解釋。
「方才那個,是我的......師弟。我師弟......也是個有陰眼有道行的人,因著這個陰眼吧,不好為外人道,因此一直藏著掖著,生怕世人避他,嫌他,厭他#%^&*%^」
這話之後,自然又少不了裴常氏的又一通盤問。法海禪師眼見著白素貞回得雙眼發直,幾欲痛哭流涕,心裡也挺過意不去的。
但是他不會說話,也不知道這茬到底要怎麼幫她撐下去,窗戶推開以後又傻站在外頭看了一會兒才說。
「娘來了啊。」
裴常氏一看是兒子,本來是欣喜的,奈何有些事情還沒嘮明白,笑臉打過一聲招呼以後又繼續說道:「那青蛇也是個悟道的?為何我認識的道士高僧里都沒見過帶著會說話的妖精出門的?」
老白顯然有些招架不住了,哭喪著臉說:「可能他們沒願意帶出來吧。這都是不好讓旁人知曉的事兒,哪裡會人手一個的帶出來遛......裴文德,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兒啊?肯定有事兒是吧?!」
裴公子知道白素貞這是在讓他解圍呢,便將思索了很久的藉口說了出來。
他問白素貞。
「你去看樹葉嗎?」
一句話說得屋裡的兩個女人都無語了。白素貞和裴常氏統一的望了一下外頭烏漆墨黑的天色,異口同聲的問。
「現在?」
裴公子腰板站得筆直,輕咳了一聲說。
「明兒......也行。那現下時辰就不早了,要不要去睡?我們,去看清早的樹葉。」
此時,饒是再傻的人也都能看得出來裴公子在為白素貞開脫了。更何況,裴老夫人本就沒有看上去那般痴傻。
但是她難得看兒子這副樣子,心頭一軟便也揮手讓他們自去了。
白府里的妖,在那天夜裡就被白素貞全部撈過來開了會,會上很嚴肅的提出了三點內容。
一,不能現了原形滿院子亂跑。
二,說話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能露餡。
三,嚴令白福和其餘四鬼洗頭!
白府自打許仙和玲花以後,便沒再在妖精堆里住過人了。許仙玲花是孩子,好糊弄,也跟著它們的時間久了,因此許多事情妖精們都不避讓什麼。
這次來的裴老夫人可就不一樣了,那是人堆里活了五十多年的,還是「白祖宗」的婆婆,對待起來自然就要跟旁的不同。
妖精們一時之間都覺得壓力很大,每日進出也都掛了些鬱鬱寡歡。
與此同時,裴老夫人的心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是相信神鬼的人,但不代表她事事都信,有些事情隨著疑點的增多,不難讓她發現,這個長相妖嬈機靈的兒媳,卻是有些與眾不同的。
裴常氏來到錢塘縣的第二天就見到了白素貞和裴文德的一對「私生子」許仙和玲花。
兩個孩子都脆生生的管她叫著奶奶,都是嫩生生的可愛模樣。
他們跟裴常氏說,白府的人都是特別好的,奶奶若是覺得喜歡,可以一直住下。
裴常氏對這兩個孩子都喜歡的緊,一面摸著兩個孩子的腦袋一面道:「確實都很好的,只是有時又覺它們有些怪異。」
許仙和玲花是孩子,說話也不經細想,聽了這話以後都雙雙笑了,說:「奶奶,我們剛來的時候也不習慣,白叔叔的腦袋總在脖子上長不嚴實,都是泥捏的,有的時候睡著覺都要掉下來。偏生他還是很愛乾淨,隔三差五就要洗頭洗臉,有時候洗的次數多了,腦袋跟身子看著就不一邊大了,您說是不是很好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