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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已然被她鍛鍊的懂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法海禪師面不改色的走過來,當然知道白素貞不能大跳,她連大步都懶得邁。又抬眼看了看天色,實在是不早了,便繞到她身後盯著裙子的尾端,似乎是很想剪掉它。
素貞一看就知道這傻和尚在琢磨什麼,伸著雙臂趁機攀上他的肩膀道。
「你是個木頭腦袋?背我走不就行了?」
法海禪師站起身來轉頭就走。正義凌然的背影,決絕的一點面子不留。
白娘娘順了兩下頭髮,能善罷甘休?嘴裡嘀咕了一句:「呆頭鵝。」一個縱身朝著他的方向飛過去了。
人高的草叢風過留聲,法海禪師聽著身後的動靜,突然眉心一皺。
他停下腳步看了白素貞一眼,白娘娘也瞬間會意,在將要靠近他身邊時凌空一轉,手中白練一拖一拽之間,自草叢中拉出一個不知是什麼的哇哇亂叫的東西。
白素貞是個沒什麼耐性的,看見抓到了,便將它一路拖拽過來。拉到近前一看,嘴裡「喲。」了一聲,笑了。
「是個會說話的。」
方才兩人就覺察出草叢中有動靜,只是沒想到,一路跟著他們過來的,是個看起來頂多四,五歲的女娃娃。
法海禪師也走過來端詳了一眼,隨即抬手用食指探了探她的靈台,對白素貞道。
「不是妖。」
「不是妖?」
素貞也覺得很詫異。她原本以為,這個跟著她的東西是想來伺候她的。
妖與妖之間是另有一套規矩的,同一個地方來了「大妖」,小妖們都是有感知的。便如她白府現下伺候的幾個,也有很多是暗自跟過來「投奔」的。
但是這孩子不是妖......
白娘娘驟然扯開一個十分不友好的嘴臉,瞪著眼睛問她。
「我是不是搶過你的糖葫蘆?!」
那孩子想來也是被嚇著了,傻呆呆的坐在地上半天沒回過神。又恍恍惚惚聽到他們說,什麼妖,什麼糖葫蘆,連忙一疊連聲說道。
「不是妖,我不是妖!白娘娘也沒搶過我的糖葫蘆,我是來求白大仙救命的!!」
☆、第二十章 娘娘,生了?
聽聞女娃娃不是來找她要糖葫蘆的,白娘娘就放了心。隨手將綁在她身上的白練一抽,又將她鬆開了。
那孩子就坐在地上開始抹眼淚,一邊抹一邊說,自己是從附近的仁和縣趕來的,一連走了好幾天的路。剛到縣城裡的時候,本是去了白府求見的,沒想到晚了一步,聽聞白大仙跟裴公子來了許家村,便又一路跟著過來了。
白素貞沒說話,只靜靜打量那孩子。
丫頭穿了身極普通的布衣布裙,頭髮亂糟糟的,裙腳袖口都有補丁,衣服顏色是很沉的紫色,一看就是大人衣服改的。然而布丁不多,布料也不破爛,可見成長之所雖清苦,卻不至於溫飽不足。她的鞋走露了底,鞋底和外面露出的大半個腳趾都粘著前一晚上雨後的泥巴,臉上也是髒兮兮的,幾乎跟小乞丐一般無二。
白娘娘不善跟孩子親近,前世今生加在一塊也沒跟這路東西說過幾次話。此時眼見著她臉上哭出了兩行「黑湯」,也不知怎麼勸慰,只將法海禪師的衣服默不作聲的遞過去,讓她擦鼻涕。
女娃娃說,仁和縣出了大事兒了,不少人家的孩子都無故失蹤了。官府起初以為是人牙子所為,明里暗裡都徹查過無數次,皆是無果而歸。後來有人說,這無聲無息的很有可能是鬼怪所為,還為此求人來錢塘縣請過白大仙。
只是大仙規矩大,從不抓錢塘縣以外的鬼,去的人一時也沒了主意,後來又聽說丟的那些孩子又在荒郊野嶺被找到了,只是精氣神一個不如一個,便也匆匆回去了。
再說丟孩子那檔子事兒,仁和縣一連沒了五六個後,原本是消停了一段時間的。誰也沒承想,近段時間又開始丟了,丟的過程還個個離奇,甚而有在院中跑著跑著就跑丟了的。
女娃娃說完,用力在白娘娘給的衣服上擤了一把鼻涕,淚眼婆娑的道。
「白娘娘,您法力無邊能通鬼神之事便救救命吧。我弟弟三天前在街上也無故失蹤了,我們姐弟二人自幼相依為命,親爹娶了二娘以後姐弟兩便日日在家中受氣。如今他丟了,莫說是我那個二娘,便是我的親爹尋了幾日也懶得再找了。娘娘,玲花求求您開恩,幫忙救救我弟弟吧。」說完就要跪在地上給她磕頭,嚇的白素貞連忙去扶,嘴裡一連道。
「別拜別拜,我可不想折壽。」
其實,白素貞平素里雖看著眼高於頂,臭不要臉的,正經時候那是一點架子也沒的,她就是嘴上愛占個便宜。此時聽孩子聲聲說的懇切,鼻子尖早犯了酸。再一低頭思量,想起玲花說的這事兒,好像確實有人來白府請過她。只是她那時被小和尚圈在錢塘縣,左右出不得外面,便一併都給回絕。不由指著玲花對法海禪師道。
「你可聽見了,耽誤多少事。」
仁和縣給出的銀子也不少呢。
法海禪師亦是沒有想到仁和縣會有妖孽作祟,此時聽到以後也頗感內疚。
他蹲身下來問玲花:「找回去的那些孩子,可還會吃飯睡覺?」
玲花說:「會是會,只是終日沒有精神,倒像是活不過一年半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