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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見他拿出「吃飯用的傢伙」,也不敢再拉著阿飄玩兒了,小心翼翼的湊到他跟前問。
「禪師......要幫忙嗎?」
「幫我把你身上那堆串子摘了。」
「禪師覺得不好看嗎?」
法海禪師十分直白的說。
「很醜。」
現在,就連小灰都看出來他心情十分不好了。
☆、第十三章 出家人,不打誑語
法海禪師的經,一連念了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不吃不喝的超度,總算是將白素貞折騰回家的百來號阿飄都送走了。
白大仙倒是一直好睡,卡在牆裡睡的昏天暗地,一點都沒轉醒的意思。
法海禪師就坐在蒲團上支著腦袋等著,順道拎著府里幾個穿金戴銀的山精地怪講了一套「樸素論」,總算是把它們的審美給擺正了。
然而白素貞一直不醒,法海禪師又變得無所事事。法海禪師雖是得道高僧,卻到底跟人打交道的時間比妖多。他不知道她要睡到什麼時候,便只能每日在她房裡打坐參禪。有時候看見她動了,就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在那兒守著,看見她只是翻了個身,又覺得很泄氣。被角掉了,他就仔仔細細的給她掖好。他甚至有點擔心她會睡死過去,有幾次還偷偷拿了點饅頭要塞到白素貞嘴裡,被小灰發現以後批評教育了無數次。
小灰告訴他,蛇類冬眠時根本不需要吃東西,只是睡的時間很長。現在天氣一直這麼冷著,估計白娘娘得睡到清明節左右了。
法海禪師木著一張臉在屋裡站了很久,被角也不掖了,一連琢磨了幾天以後,皺著眉頭指揮著屋裡幾個妖怪把白素貞從牆上摳下來了。
他來錢塘縣是有正事兒要做的,再這麼耽擱下去什麼時間是個頭?金山寺後院的牆壞了他都沒來得及修呢。
再說白娘娘這邊,雖說是條得了道的蛇精,卻還是難免每年都要一場好睡的規律。她能模模糊糊的聽到法海禪師的聲音,也能感覺到小灰在猛掐她的人中。
她就是不想醒,也懶得動彈,直到聽說法海禪師要把她新買的那堆東西都布施出去,這才自被子裡伸出一條胳膊來。
法海禪師就盤腿坐在蒲團上瞪著白素貞,白娘娘也睡眼惺忪的瞪著他,兩兩對視了一會兒。白素貞又撐不住了,蛇似的擰著身子蹭到他腿上把腦袋一放,說。
「我再睡會兒。」
法海禪師好容易把這個東西叫醒了,生怕她再睡過去,眼見著白素貞又要合眼,也顧不上她腦袋靠在哪兒了,一疊連聲跟小灰說。
「她說話了,快點把她拉起來,剩下幾個去井裡打水給她擦臉。」
一群妖精聽後又呼啦啦的拿著盆子往後院跑。
這其中,尤數小灰的大哥大淙淙跑的最快。小灰的家族裡,一共兄弟姐妹四個,只有他一隻是公的,開始聽到要來伺候大妖精,心裡本來開心的不行,哪裡承想,這白娘娘是個看臉的,因嫌棄他長得尖嘴猴腮,一直讓他在外宅伺候負責些採買。
如今大淙淙一看法海禪師回來了,是十分的想要在他面前表現一下自己,一溜小跑著拎回一大桶冷井水回來以後,兜頭蓋臉就衝著白娘娘的腦袋倒過去了。
如此冰涼徹骨的洗禮之下,白娘娘自然是醒了,不光醒了,還精神煥發的很。就見她頂著一頭濕噠噠的腦袋哆哆嗦嗦地爬起來,抓著大淙淙就是一通胖揍。
一時之間,屋裡又是一派人仰馬翻。
好巧不巧也正在此時,小道士沽清從外頭翻牆進來了。
這個沽清自從他跟著白娘娘幹了幾票大生意以後,就成了白府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要往這邊跑。只是這段時日她「表弟」突然回來了,每次他想要進來都被他的一句,「她在睡覺。」給拒之門外了。
沽清覺得,白大仙的表弟裴公子似乎很看不上他。每次出來同他說話,那態度都特別不好。雖說臉上都是統一的沒有表情,但是他讓松鼠小灰重重的關門。
可嘆小灰也是個實誠孩子,有幾次沽清來的太頻繁了,白府的大門都被她關散架了。裴公子見了以後又皺著眉頭唉聲嘆氣的出來修門,實在讓沽清看不穿這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如今沽清不走大門直接翻牆,剛一落腳就看到了一身僧袍的法海禪師,一時也楞在了當場。心說,原來這人竟是個和尚啊,怪道他在他身上探不出妖氣。當下眼珠子一轉,只當他也是在白娘娘跟前「搭夥」做買賣的,大大咧咧的一拍他的肩膀道。
「哎,原來是同行啊,我說一般人不能在這種地界多呆呢。你既是先跟在她身邊的,自然也知道咱們這套營生,那都是多個人多條門路的,你何必處處排擠我,連個門都不讓我進?」
法海禪師說:「我沒有排擠你。」
一邊說,一邊將沽清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推下去。
「我只是不喜歡你這個人。」
「我這個人怎麼了?」
沽清聽後笑開,腳下躲著屋裡連狠揍再勸架的一團,一墊腳跳上正中的檀木桌子說。
「我為民除害消災避難,幫著老百姓抓鬼,無非就是收了幾個子兒的銀子,你有什麼好不喜歡我的。說將起來,咱倆都一樣。我若是妖道,你就是妖僧,都是一樣的東西,還比誰道行更高些不成?」
法海禪師說:「我不是妖僧。世間萬物皆有它的規律,你捉鬼卻不化鬼,消的叫什麼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