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程也番外（23）
她說過的話。
其實，他都記得。
就好比……
多年之後。
他還依然帶著宋葭和他一起去紋的那朵薔薇花。
蘇夏出現的那天。
是宋葭和程也真正在一起的第一天。
從那一天之後。
宋葭每一天都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她也一直以為會是這樣幸福下去。
她會和程也結婚。
會生兩個孩子。
他們的孩子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愛的。
最好鼻子像程也。
眼睛像她。
宋葭規劃的那麼好那麼好……
和程也在一起的每一天。
她都在幻想。
那個時候，她真的很幸福。
可是。
她不知道的是。
原來。
這一切……都是個圈套。
這一切……
都是程也，步步為營的計劃。
她宋葭，在程也的計劃里。
敗的一塌糊塗。
……
「宋醫生？」
「宋醫生醒醒？」
耳邊。
陌生的聲音，在一下下地呼喚她。
宋葭好累……
她好像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模模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
宋葭才意識回籠。
這不是八年前。
這是現在。
她在醫院裡。
「宋醫生你終於醒了，誒宋醫生你去哪裡啊！你才剛剛醒需要多多休息啊！宋醫生！」
任由身後的醫生同志怎麼喊。
宋葭都沒聽進去。
穿起鞋子就往外跑。
她沒忘記。
暈倒前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消息。
那個罕見血型的死者。
他姓——程。
……
宋葭還是第一次，在公眾場合這麼急躁。
她趕著去停屍間。
她要去確定一下。
那個人。
是不是他！
心臟口仿佛被人貫穿了一個洞。
風呼啦呼啦地往裡頭灌。
她呼吸困難。
腦海里反反覆覆都是程也的樣子。
他笑，他哭，他皺眉，他生氣，他吃醋，他深愛……
那麼多那麼多。
每一幀，她都記得那麼清楚。
宋葭想。
她可以拿五十年的壽命。
換一次。
希望那個人，他不是程也。
一定不是。
……
「程哥，你在哪呢？」
程也的手機終於開機的時候。
蔣承延的電話終於能打進來了。
雖然在這之前，他已經打了不下二十個了。
他怕程也出事了。
不過確實。
程也出事了。
他在醫院。
「我在……外面。」程也邊往前走，邊回答他。
昨晚上。
他的手受了點傷。
今天早上在醫院包紮好了。
準備回去了。
電話那邊，蔣承延繼續追問，「外面？外面哪兒呢？俱樂部的小李說你一晚上沒回去。」
程也：「……」
「你現在在哪呢？身體健康不？四肢健全不？我們已經快上飛……餵？餵？」
蔣承延的話還沒說完。
電話嘟嘟嘟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蔣承延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噼里啪啦地開始控訴程也的惡人行徑。
「你看看！你看看咱們隊長！囂張不囂張？我關心他呢！他竟然二話不說把電話給我掛了！」
陳崢白眼一翻。
他覺得自己長這麼大。
練就最牛逼的本事，就是翻白眼。
和蔣承延這逼在一起生活。
他已經能把白眼翻出花來了。
「他沒有把你拉黑，已經是大發慈悲好嗎？」
「我草，阿崢，怎麼能怎麼說呢？你這也太狠了吧？我好歹也是關心程哥啊！」
「有你這麼關心的？」
「不然呢？」
陳崢已經不想和他說話了。
俞澄藍站出來做和事老，「行了，知道大程沒事就好了，咱們也收拾收拾，準備上飛機吧。」
洛清水追上去問俞澄藍。
「小魚兒，所以隊長昨晚上是到底怎麼了嗎？」
「沒怎麼。」俞澄藍揉了下他的小腦袋。
小傢伙的頭髮真是軟的不行。
「這一次比賽你打的很好，回去和隊長申請個大獎勵。」
「哇！真的嗎！？謝謝小魚兒！」
「沒事。」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登機口走。
蔣承延在後面看的都快吐了。
學著洛清水的樣子，有聲有色地模仿。
「謝謝小魚兒~」
「沒事~不客氣~」
陳崢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白痴。
「誒，你瞅瞅，小五是不是gay里gay氣的。」
陳崢：「你能閉嘴嗎？」
蔣承延：「？？？你不能把耳朵堵起來嗎？」
陳崢：「……」
「再說了，哥要是閉嘴了，怎麼呼吸？怎麼吃飯？」
陳崢：「……」
拜拜。
不和傻逼說話。
***
程也掛了電話。
正準備把手機揣口袋裡的時候。
視線下。
突然出現了一雙……穿錯了的拖鞋。
左邊穿成了右邊的。
右邊穿成了左邊的。
不過勝在，這個拖鞋的主人。
那雙即便是穿著襪子。
也能看出來很好看的一雙腳。
似曾相識的樣子。
程也還沒抬起頭。
那雙鞋的主人開口了——
「真的……是你。」
程也揣手機的動作。
僵住了。
因為這個聲音。
他太熟悉了。
熟悉到午夜夢回。
他都仿佛聽到。
這個聲音的主人。
在他的耳邊，一聲聲地呼喚他。
……
走廊上人來人往。
而那兩人。
卻像是被施了定身術。
所有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背景板。
女人的頭髮有些亂了。
她的拖鞋都穿反了。
這會兒，看著程也的時候。
那雙一直都美艷動人的眼睛裡。
竟然泛濫起朦朧的水光。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仿佛一眼萬年。
宋葭真的很喜歡程也。
喜歡到什麼程度呢？
喜歡到。
即便的過去了三年。
她也一樣，對他念念不忘。
更甚至。
即便是他讓她家破人亡。
她不得已出國。
她也依然，怎麼都恨不起來他。
她懷疑。
是她上輩子本身就欠了程也很多很多債……
以至於。
到了這一輩子的時候。
她就開始拼命拼命地遭報應。
拼命拼命地還債了。
她的形象有些狼狽。
程也看到她的時候。
一瞬間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宋葭。
他那一次去翻山越嶺，幫她求符紙的時候。
不慎跌落山谷。
住進醫院。
等他醒來的時候。
宋葭也是像現在這樣，鞋子也是穿反的。
不過那個時候的她。
更狼狽罷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愛慘了這樣的宋葭。
他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依舊冷淡的要命。
聽到她的問話。
他也沒什麼反應，淡淡地從喉嚨深處溢了聲，「嗯。」
他的手上有傷。
包紮著一整圈的紗布，從掌心穿過到手背。
這是宋葭一眼就看到的。
她有些緊張，心跳仿佛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你的手……」
「哦，不小心弄的。」
「醫生怎麼說？」
「沒怎麼說。」
「你跟我過來，我給你看……」
宋葭的那一句：「我給你看一下」
還沒說完。
就被程也打斷了。
他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還帶了幾縷嘲諷。
好像在嘲諷她。
又作什麼戲呢？
給誰看呢？
他已經不是之前的程也了。
「怎麼？宋醫生是信不過你的同僚嗎？難道說，這整個第二醫院，只有宋醫生醫術高超，能活死人，肉白骨？」
宋葭感覺現在的程也。
就是一隻渾身長滿刺的刺蝟。
尤其是對她。
她一靠近，就豎起渾身的防備。
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升上來。
她嘆了口氣，「程也，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關心你，放心不下你罷了。
程也嗤了聲。
淡淡地略過自己受傷包紮好的掌心。
一隻手扶著，在她面前輕輕地輾轉了下。
眉眼雖俊，可冷若寒霜。
「行了，宋醫生，收起你那個假惺惺的樣子。」
「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他說著。
斂著一身極致的冷漠和排斥。
從她邊上繞了過去。
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斜視都不曾有。
他從滿眼都是宋葭。
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變成了連餘光，都吝嗇給了……
宋葭只感覺到一陣揪心的痛。
大腦一熱。
在程也快要經過她身旁的時候。
她突然伸手，抓住了程也的胳膊。
「讓我……看看你的傷。」
她……一定堅持的事情。
就是確定程也，沒事，安然無恙。
只要她確定了，他好，他沒事。
她就能放心了。
男人沒動。
被她抓著胳膊的地方。
感覺似曾相識。
這個地方，之前宋葭不知道挽了多少回。
他的縱容和寵溺。
都給了宋葭。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有些東西。
它變了。
就是變了。
再也回不去了。
程也一把扯開了那隻纖細的手。
扯開的瞬間。
他唯一的知覺。
就是那隻手……冰涼冰涼。
宋葭的手，到冬天的時候。
是很冰的。
但是之前都有程也幫她焐熱。
他之前也嘗試過很多辦法。
幫她調理身體。
手腳冰冷的緣故，大抵著都是身體很虛。
程也那會兒。
為了調理她的身子。
變著法子給她燉藥膳吃。
就是那段時間，宋葭都胖了十斤。
現在好像……全部又瘦回去了。
哦，不，比之前還要瘦。
程也扯開她手臂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滯。
一如他的人的性格。
涼薄無情。
宋葭踉蹌了一步。
終是握緊了拳頭。
指甲摳進掌心裡的時候。
她感覺到鼻尖一陣酸意。
猛烈地涌了上來。
她被迫仰起頭，眨了好幾下眼睛。
宋葭沒事的。
一切都會過去的。
程也他會理解你的……
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
可每一遍，都遙遙無期。
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
她甚至懷疑。
他已經不愛她了。
他徹底把她從他的生命軌跡里。
剔除了。
……
程也一路戴著鴨舌帽。
低著頭。
匆匆離開了醫院。
他已經夠低調了。
然而，還是被眼熟的人，給認出來了。
偷拍到了照片，發布到了網上。
大概下午的時候。
微博熱搜直奔而上。
「IE隊長Run神現身第二醫院和神秘女子曖昧不清！」
鮮紅赫赫的標題黨。
配著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
雖然不能看清楚五官。
可是那身形……
確實妥妥的Run神！
九頭身的衣架子，實在是太……優越。
也太顯眼了。
IE戰隊的負責人這會兒焦頭爛額的。
在準備緊急公關。
打了十個電話給程也。
對方才接。
「哎喲我去！我的祖宗！你怎麼跑去第二人民醫院了？還跟一個女人拉拉扯扯了？怎麼回事啊？」
程也這會兒在開車。
他的左手受傷了。
只能單手握著方向盤。
帥氣的男人，連單手開車的姿勢，都俊到令人瘋狂心動。
程也皺著眉。
大概是猜到被偷拍了。
「上熱搜了？」
「不然呢！你的老婆粉都快炸了！一個個都在問那個女人是誰！」
「你怎麼回事啊？這幾天心神不寧的！比賽打完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就回來了！還跑去醫院！」
程也公事公辦的語氣，「我受傷了，才去醫院。」
負責人一聽，也忘記了要指責他。
注意力全被他受傷了給拽去了。
「啊？你怎麼回事？怎麼受傷了？受傷了哪裡？要緊嗎？！」
「無妨。」程也道，「花幾十萬把熱搜撤下來。」
負責人：「……」
「哥，不公關嗎？直接撤？」
「嗯。」
「可是……」
「沒有可是，有人人肉的話，直接發律師函。」
他的做法直接了當。
負責人內心咯噔一下。
這話……似乎三年前……
Run神也說過？
好像也是……為了一個女人？
危機邊緣意識讓負責人不得不警醒了!
我草！
該不是那個女人！
她又回來了吧！！！
……
熱搜上了不到十幾分鐘。
就被撤了。
再點進去的時候，連話題都是空白的。
資本主義的惡勢力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牛逼！
雖然熱搜撤下來了！
但是！程也的粉絲實在不是好糊弄的。
沒過多久。
就有粉絲眼尖地發現——
Run神的手，好像受傷了！
而那個女人……好像是那個國際名聲挺厲害的醫生。
叫……宋葭！
有眼尖的粉絲發現這個事情以後。
一個個地氣的要命。
大家就知道宋葭是個醫生。
但是不知道人家做了什麼。
於是，粉絲們的怒火說來就來。
超話熱度里什麼難聽的話都出來了。
「我吐了，這女的到底是誰啊？」
「好像叫宋葭吧？看照片拍的那個清晰度，像個撿垃圾的。」
「什麼野雞都能來蹭我們run神的熱度了？」
「她也想成為網紅嗎？好啊，我們老婆粉可以讓她見識一下什麼叫網黑，什麼叫網絡暴力！」
……
本來程也的那一大群老婆粉都是氣勢沖沖地準備去問候宋葭的祖宗十八代的。
畢竟從拍照里來看！
確實就是這個女人勾……引她們的run神！
開玩笑！
Run神是大家的！
是神聖不可褻瀆的！
她怎麼能對他「上下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