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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月。”淡淡的聲音隨著的是溫暖的擁抱,熟悉的氣息幾乎讓曲忘月依賴起來,“大哥……”

    “沒事了,嗯?”抱著小小少年的身體,十四歲的少年第一次如此憎恨這個世界憎恨這個家,他不敢想,若是他晚來一步的話他懷中這個人的身上會發生怎樣的慘劇。

    “大哥,薛姨、你看看薛姨。”

    少年的目光落在了倒在那裡的薛姨身上,那可憐的女人已然沒有了生息。緩緩的垂下眸子,少年一個用力將曲忘月抱起走回了房間,“薛姨的事情我會處理,別擔心。”

    臉色漸漸蒼白了起來,曲忘月知道他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薛姨死了,就死在那種衣冠禽獸的手裡,偏偏,他還無法報仇,這就是無能者的悲哀。慢慢的閉上了眼,靜靜依靠在自家大哥的身上,曲忘月發現自己似乎隨著返老還童而愈發多愁善感起來。

    “大哥,真想帶著娘一起離開這裡。”

    少年將人放在床上,聞言手中動作一頓,本想幫曲忘月把髮絲理順的手落在了那緊皺的眉間,他不喜歡從他弟弟的臉上看見這種情緒:“我會護著你。”  

    低低的笑了笑,幾分譏諷,曲忘月不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無論說什麼都無法改變現在的狀況——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若換做以前,膽敢侮辱他的人他早就殺了。而現在,他想,他那位養父最終只會粉飾太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而因為他死去薛姨的冤讎沒人會在乎。

    正如曲忘月想的一樣,那位殺了薛姨的客人甚至連一句歉意都沒有就拍拍屁股走的瀟灑,而曲素白,因為自小養大她的奶娘慘遭橫禍而病倒了,並且一直不見起色。

    “小月。”虛弱的招了招手,隨後才想起了自己孩子雙目失明的事實,曲素白無奈而笑,小月的若無其事總是讓她忘記這件事,“來娘這裡。”

    準確的避開了路上的障礙物,曲忘月走到了床邊,淺淺的笑容總是那樣軟軟糯糯的讓曲素白看著就覺得心底發甜:縱使生命之中充斥著不公,但到底,她還是得到過上天的眷顧的。

    “小月,薛姨的事情不要自責,是娘沒保護好你。”輕輕撫摸著曲忘月的發,曲素白看著這個平時都很安靜的孩子,從小到大,無論是小月還是小風都成熟的讓她這個為娘的覺得懺愧。

    輕輕搖了搖頭,曲忘月並沒說什麼。事實上他不覺得這件事誰有錯,唯一的錯就是他自己太過於弱小,他不習慣這樣,他想習武,在他發現自己技能並未像上輩子那樣隨手可用之後他想過學習其他武功的,只可惜這裡是王家,王家是所謂的書香世家,他名義上的養父不准王家任何人習武。  

    第 31 章

    “陪娘睡會兒吧。”自從薛姨的事情之後小月就沒合過眼了,她真擔心這孩子身體會不會垮了。

    “娘先睡吧,我等大哥。”

    曲素白不想睡的,她不放心看上去很虛弱的曲忘月也不放心出門未歸的王遺風,但身體的疲憊讓她支撐不住,意識漸漸昏沉了下去。她想,她的身體是真的快不行了,可是她還不想死,她的孩子還沒長大,她如何放心離開?

    聽著曲素白漸漸平緩的呼吸聲,曲忘月臉上的表情逐漸沉寂了下去,還帶著稚氣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這竟讓那雙摺she不出光芒的眼看上去有些黑的恐懼。

    輕微的聲音響起,讓曲忘月很快回神,臉上的表情又變得若無其事起來。他時間恰好的回頭,剛好對上了歸來的王遺風,軟軟的給了個微笑:“大哥,回來了。”

    沒有問王遺風出門以及晚歸的原因,曲忘月只是點著燈等著他的大哥回來。

    沒有對曲忘月解釋任何事情,王遺風只是看著安靜的等著自己的弟弟那被燭光照she出的側臉,柔和了面孔的輪廓。

    

    ——人心醜陋,這張臉上的微笑卻永遠如此乾淨。

    曲素白這次真的病的很重,大夫日日前來卻依舊不見起色。那王家的老爺卻只有在起先來看過一次,爾後就開始不聞不問忙著結交他的那些忘年知己,對此,曲素白並沒感到任何失望,畢竟對丈夫的期待早在很久之前已經完全消失殆盡,她只是很擔心,等她死後她這兩個孩子該怎麼辦。

    或許曲素白的擔心太過于堅定了,所以她硬是撐著一口氣將這大夫都搖頭嘆息的身體拖了整整兩年,纏綿床榻每日都痛苦嘔血依舊沒有閉眼,直到有一天,王遺風帶來一個人,一個中年男人,那個男人對曲素白說,他想收她的孩子做弟子。

    已經消瘦的不成人形的曲素白聞言雙眼亮了起來,她幾乎帶著所有的感激叩謝老天給予她最後的眷顧,她求那個男人把她兩個孩子都帶走,離開王家離開這裡,無論到哪裡都可以,只需要讓她的孩子自由並不會被人欺負。

    在看著那個男人頷首同意後,曲素白笑的滿足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那一日,王遺風帶著曲忘月在床邊拜別了曲素白,從此,兩兄弟在王家徹底消失。

    *

    安靜而純白的山巔之上,一處低谷卻是四季如春,裡面幾間竹屋靠山而建,非聳入雲的崖壁之上,融化了的冰雪狀如銀白色的瀑布傾瀉而下,重重的落在深潭之內,爾後開始安靜起來,順著那河道緩緩往遠處延伸,澄清而甘甜,在陽光底下,甚至可以看見那被折she出來的光暈。  

    這裡看不見太多的綠意,除了這個位置偏低的竹屋,四面環山,山頂終年看得見厚厚的積雪,就像是這裡只有冬天一樣。但奇怪的是,聽得見頂上呼嘯的北風,這裡卻安靜的連微風都感覺不到。

    “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們的師父。”男人笑的看上去很慈祥,還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無法用具體的語言描述,就像是高手那種莫測高深的模樣。而站在他對面的是兩個少年,稍矮一些的皺起了眉,似乎想起了什麼疑難雜症。

    “可是你不是說紅塵一脈一向是一脈單傳嗎?”

    男人的笑微不可查的僵了下,隨即笑的愈發高深莫測起來:“你們是兄弟,兄弟即同根雙生,自然算是一脈。”

    “……”曲忘月突然覺得有些幻滅,在得知這位帶走他們的世外高人是紅塵派傳人嚴綸時他就知道他以前說服自己的全是自欺欺人了,只是因為娘的死才讓他沒有心思去震驚。

    但當他漸漸擺脫娘的死亡帶給他的陰鬱後,他對於這位傳說之中的人物也有過一定的崇拜的。可現在呢?這位硬是掰彎了事實圓自己話的貨是哪位?!!所以後來某位紅塵傳人才會有樣學樣的收了不止一個徒弟麼?  

    就當沒看見曲忘月微微抽搐的嘴角,嚴綸看了看自己選的弟子,再看了看因為承諾而收下的弟子,越看越是滿意,他紅塵一派終於有後了啊,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教,可不能像第一位那樣一個不注意就給教彎了。

    “你們同時入門理應難分長幼,不過既然是兄弟就依著你們年齡長幼排吧。遺風你是長,為師兄;忘月是幼,為師弟。”

    “是。”

    隨著這兩個應和在一起的聲音,三人長達十年的隱居生涯就此開始。十年間並非沒人下山,畢竟三人都不是做飯的料,衣食住行很多還是必須下山置辦才能過活的。只是曲忘月逐漸的發現,每次只要自家大哥下山,回來後大哥就喜歡拉著他看星星看月亮,幸好沒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只是沉默的靠在一起。

    而嚴綸也從一開始的滿意到後來的抓狂,他覺得吧,既然他身為師父是長輩,那麼理應該是最享受的那位,下山置辦生活用品這種事情在兩位弟子有自保能力後就該是弟子的活兒輪不到師父了。

    可哪知道自家那第二位弟子氣勢忒強,才學武幾年就比他還有高手風範了,只是一個瞥眼就讓他汗毛直豎的,他哪裡差使的了?第三位弟子就更別說了,他嚴綸還沒墮落到奴役瞎子的地步,更別說這瞎子還有一位強硬後台。  

    不過也不能怪自家弟子,誰讓每次自家弟子下山總會幸運的遇到那麼一兩個心思醜陋之徒,讓自家二弟子那是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悲觀發展了,若不是有忘月在,他都擔心遺風會不會走他第一位弟子的老路了,劍走偏鋒可總不是件好事啊。

    反倒是一開始並沒想收徒的忘月,儘管是個瞎子卻比任何人還要灑脫,看著好像懵懂不知實則比誰都看的清楚,他一早就明白並深刻了解了何謂世間之惡,但並未因此而悲觀,每天嘻嘻哈哈的笑的沒心沒肺,有事沒事還老拿他這個師父開涮。

    但不管是哪位,學武的天分都是極高的,才短短十年,那功力就已經到達武林中人望塵莫及的地步了,把他能教的一切都已經學會,剩下的就全靠歷練了,畢竟紅塵一派注重的是心態,心態的轉變是決定武學是否能夠更進一步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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