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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日美兩國針鋒相對相互輝映的是,漢口碼頭又展開了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
當時,由於吳漢成已經獲得了從美國進口的槍枝,論武力,當然是漢口接駕嘴碼頭幫的絕對頭佬,論個人影響,吳漢成當然也算得上首屈一指。可是,吳漢成並不滿足現狀,而是一鼓作氣,樹立了更遠大的目標,那就是藉機統一漢口碼頭。
第十七章 碼頭幫里的世界大
為了達到統一漢口碼頭的目的,以吳漢成、李大漢為代表的接駕嘴碼頭幫弟兄發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碼頭幫大戰。大戰發生於1919年9月1日深夜。當時,碼頭上的生意由於受到了戰爭的牽連,變得非常蕭條,在沒有任何碼頭大戰徵兆的情況下,碼頭夫們早早就收了工,三五成群地吃酒喝茶嫖妓去了。只有接駕嘴碼頭的碼頭夫們還在秘密地謀劃。他們決定兵分四路,每支隊伍一百來號人,分別從礄口碼頭向東,接駕嘴碼頭向西(搶占漢水上的碼頭)和二七碼頭向南,接駕嘴碼頭向北(搶占長江上的碼頭)出發,橫掃漢口的上百個碼頭。這四路人馬分別由楊慶山、李大漢、賤人和小耗子率領,可以說,這四人都是吳漢成的左膀右臂,為吳漢成的碼頭大業立下了汗馬功勞,尤其是李大漢,以他的豐富閱歷和果敢作風為吳漢成掃清障礙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我們現在常說,性格決定命運、細節決定成敗,確實一點沒錯。當年,楊慶山、李大漢、賤人和小耗子四個人就各自用自己的行動檢驗了這句近似真理的格言。
楊慶山拿人當笑料,戲弄人還是有一套,可是讓他帶人打碼頭,還真是為難了他。因為擅長把別人當樂子的人有一個最大缺點,那就是以為世界上只有自己最聰明,除自己以外,別人都是大大小小的傻瓜。所以,在率領一百號人馬向自礄口碼頭向東進發的時候,楊慶山竟然對弟兄們說:
“弟兄們,我今天和你們打個賭,我敢保證,我們不需要費一顆子彈,流一滴血,就可以拿了所有碼頭。我決定逗他們玩一下,弟兄們連槍也不用帶了,只用舉一根木棍子,他們一定會當我們扛的是‘漢陽造’呢!”
“我們的槍呢?”有弟兄問。
“送給李大漢了。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他了,沒有‘漢陽造’,他的腰杆子就跟沒有骨頭似的,直不起來,所以,我就把槍都送給他了,我就是要讓他看看,我楊慶山是怎樣用木棍子打碼頭的。”
說完,楊慶山哈哈大笑,他笑得是那樣地開心放肆,好像已經打贏了一百場仗似的。
可是,當楊慶山率領人馬闖到離礄口碼頭不遠的唐家巷碼頭的時候,就被這家小碼頭的碼頭夫們發現了破綻。
“弟兄們,你們都別怕,我看他們扛的不是‘漢陽造’,是根攪屎棍。”
唐家巷碼頭雖然連礄口碼頭都不如,可他們的反抗行動激起了附近另幾個碼頭的共鳴,一時間,楊慶山被這幾個小碼頭的碼頭夫們包圍了,從而陷入到赤手空拳的苦苦掙扎中。讀者們也許會覺得奇怪,大半夜的這些碼頭的碼頭夫們怎麼還沒有去喝酒嫖妓,我要告訴大家的是,因為當年漢口最西端的幾個小碼頭不是運糞便的,就是運垃圾的,他們的工作時間當然只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楊慶山真是打錯了算盤。
賤人自從認識吳漢成的時候起就把吳漢成當成自己的神,所以,吳漢成的話就成了他的聖旨,吳漢成讓他率領一幫碼頭夫打碼頭,他雖然明知道自己沒這個能力,可吳漢成的話他哪裡敢不聽,於是,他就這樣糊裡糊塗地上路了。最要命的是,從二七碼頭向南是日租界的範圍,日租界外圍的這些小碼頭都或多或少的和日本人有一定瓜葛。所以,在這些小碼頭的頭佬們聲稱有日本人當後台的時候,賤人一下子就傻了,壞就壞在當時的通訊沒有現在發達,通訊基本靠吼,如果有手機,賤人可以及時向吳漢成稟報,爭取支援,也不至於被那些小碼頭幫的一句話就給嚇住了。
小耗子雖然有老鼠一般的機靈,可是,總是一副嘻皮笑臉,像是一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他雖然討碼頭夫們喜歡,可是沒有太大威信。在碼頭夫們的眼中,他就是一個小丑的角色,無聊的時候拿他開玩笑解解悶可以,可是,一旦委以他重任,卻是狗肉上不了正席的。據說,在小耗子率領隊伍由接駕嘴碼頭向北進攻的過程中,他一直都和碼頭夫們有說有笑,好不熱鬧,仿佛忘記了此行的目的是打碼頭。
緊挨著接駕嘴碼頭的是龍王廟碼頭,小耗子站在船上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表情衝著龍王廟碼頭的碼頭夫叫道:
“把你們頭佬叫來。”
對方見小耗子身後的船上站滿了荷槍實彈的碼頭夫,顫抖著說道:
“我們頭佬不在,你們這麼多人是來幹嘛的呀?”
“我們是吳漢成的弟兄,代表他和你們頭佬談判的。”
“哦。”
“你們頭佬哪去了?”
“這幾天怕是回來不了。”
“你休想騙我,”小耗子對身旁的弟兄們說:“上去搜。”
就這樣,小耗子帶人在龍王廟碼頭上幾乎搜了半天,可連根毛也沒搜到。
楊慶山、賤人和小耗子都陷入了困境,且看李大漢是如何打碼頭的。據說,為了激發碼頭夫們的鬥志,李大漢口頭許諾,新占領的碼頭由弟兄們當頭佬。接駕嘴碼頭幫最終的決策者雖然是吳漢成,可李大漢始終都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他表示新占領的碼頭由弟兄們當頭佬,弟兄們當然一個個士氣高漲,誰都想第一個登上碼頭驅走那裡的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