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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春害臊地低下頭,說:“真虧你想得出來。”
為了掩人耳目,吳漢成讓官春披上自己的黑長大褂,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沿著木梯爬上瞭望塔。瞭望塔是碼頭夫值夜守的地方,除非打碼頭,在白天瞭望塔上一般都沒有人,尤其是在大冬天,高處不勝寒,碼頭夫們更是懶得爬上去喝西北風。可是,呼呼的西北風不光沒有撲滅他們胸中的慾火,反而像大火遇上干風一樣,火勢變得越來越兇猛。
慾火點燃了吳漢成的每一個毛孔和器官,慾火也點燃了官春的花紅外衣,綠綢布兜兜和粉色內褲。
和著西北風,瞭望塔明顯不和節拍地搖曳起來。碼頭夫們放下手中的麻袋,抬起頭,朝瞭望塔的方向望去。
就在那個時候,老五春風滿面地帶著弟兄們回來了,看來,他是要向吳漢成報告一樁喜事。
“四哥,四哥,我回來了,我打勝仗回來了,那幫小子全被我收拾了。”
可是,沒有人理會他,碼頭夫們仍然朝著瞭望塔的頂端乾瞪眼。
“咦,真是奇怪,塔怎麼搖搖晃晃的?塔都快被搖塌了,你們也不上去看看,四哥在上面嗎?我老五上去看看去。”
老五於是急匆匆地爬上塔。老五越往上爬,越覺得裡頭傳出來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可是,他管不了那麼多,他只知道如果塔繼續這麼搖下去,肯定會塌的,於是,邊爬邊衝著裡頭大罵:“誰他娘的搗蛋,有力氣使不完就扛麻袋去,躲在上邊發什麼神經。”
可是,上邊的人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搖得更帶勁了。老五火了,臭罵起來:“誰他娘這麼囂張,當心我替四哥收拾死你。”
然而,當老五的頭剛剛夠著瞭望塔上的小閣樓的時候,他分明看到了一對赤裸裸的肉體,兩個人正沉浸在歡愉中無法自拔。
“誰?”
“四哥,是我,我不知道你在——”老五太過直爽,如果換作其他人,一定會一屁股就溜下去,絕口不承認自己破壞了頭佬的好事,老五不一樣,他從來都是敢做敢當,哪怕是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官春啊地尖叫一聲,連忙把翹起的屁股和凸起的乳房遮起來,不過,這種半遮半掩的姿勢更加迷人,把老五都看呆了。
“你上來做什麼?”吳漢成呵斥道。
由於看到了官春完美的身體,老五的思緒都打了結,連正經事都忘記了,胡言亂語道:“我要向你稟報一件事,她,她的身體好漂亮。”
“放屁。”吳漢成暴跳如雷。
老五這才緩過神來,說:“四哥,我的意思是我把礄口碼頭奪了回來,現在,碼頭已經交給郭會東了。”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當天傍晚,礄口碼頭的頭佬就帶著一幫碼頭夫來到接駕嘴碼頭。據說,當時吳漢成和官春還在瞭望塔上翻雲覆雨,好不自在。
“我們是來找吳漢成頭佬的,有人搶了我們的碼頭,我要找他幫我討回公道。”
“沒看到現在風正大著嗎,什麼時候風停了,我們頭佬也就回來了。”小耗子指著搖搖晃晃的瞭望塔說。
“什麼風起風停的,你當我是小孩子啊,吳頭佬什麼時候在,我們就跪到什麼時候。”
“你們別在這浪費時間了,我們吳頭佬幫不了你們,再說了,你們礄口碼頭和我們接駕嘴碼頭幫沒半點關係,我們吳頭佬憑什麼要幫你,除非你們承認礄口碼頭是我們接駕嘴碼頭幫的。”老五用挑釁的口吻說道。
“原來你在這時,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認得你,就是你搶了我們碼頭,就是你。吳漢成,你出來,居然是你的人搶了我們碼頭,我要你現在就給我一個說法,你憑什麼奪我們的碼頭?”
“快滾,要不然我現在就宰了你。”老五惡狠狠地說。
“你還我的碼頭——”
“誰在這裡大吵大鬧,小耗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吳漢成衣冠不整地從瞭望塔上爬了下來。
小耗子沒來得及回答,倒是讓礄口碼頭的頭佬搶了先。
“你的人搶了我的碼頭,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待,就是他搶了我的碼頭。”礄口碼頭的頭佬指著老五說。
“老五,是你搶了他的碼頭嗎?”
“我每天貼身保衛四哥,哪有什麼心思去搶什麼碼頭,四哥,他一定是認錯人了。”
“這位頭佬,我的弟兄說他沒有搶礄口碼頭,再說了,如果真是他搶了碼頭,他怎麼還在我身邊呢?”
礄口碼頭的頭佬被問得啞口無言。
“吳頭佬,碼頭沒了,我的這些弟兄該怎麼辦呀,你可以不替我出頭,可你千萬要替我的這些弟兄們出頭啊。”
“這樣吧,雖然你的碼頭不是我的弟兄搶的,但我看在大夥都是同行的份上,幫你的弟兄們一把 ,你們先到我這來做事,一半分到接駕嘴,一半分到沈家廟,就這麼定了吧。”
吳漢成的這一招非常高明。
因為吳漢成把礄口碼頭的碼頭夫們留在大名鼎鼎的接駕嘴和沈家廟碼頭,現在,吳漢成竟然讓他們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平步青雲,他們當然誰也不願意替頭佬出頭申冤了。相反,他們一個個對吳漢成充滿了感激,恨不得把老婆也搭上,然後幫他們再收穫一大堆的老婆。應該說,礄口碼頭的碼頭夫們的心理代表了當時漢口碼頭夫們的一種普遍心理,吳漢成、李大漢、接駕嘴在當時的漢口碼頭幫中都是叫得響的金字招牌,誰都希望和這樣的金字招牌發生關係,誰都希望能夠成為金字招牌底下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