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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女傭領會了吳漢成的意思,馬上換上女主人的裝扮,梳理了一下頭髮,最後才打開別墅的大門,用英文對日本人說:
“你們要幹什麼?”
這些日本兵見是一個英國貴婦人,就一改先前的囂張氣焰,對她說:
“請問您見過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國年輕人帶著20多個兵嗎,他們住在這裡嗎?”
“我見過。”
“在哪見過?”
“他們剛才從那邊跑了。”
“謝謝。”
日本兵於是順著英國女傭手指的方向追去。
吳漢成知道在這裡也躲不長,再說老這麼窩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於是從別墅後方抄小路逃掉了。
雞公山和長別山脈相連,山路迂迴曲折,縱橫交錯。正當吳漢成一行20多個人轉得暈頭轉向的時候,他們聽到不遠處傳來日本人的說笑聲。
和他們狹路相逢的正是那些日本兵。
吳漢成當即命令隊伍在山坡上埋伏起來,等到日本兵靠近的時候,他們儼然成了神槍手,一打一個準。日本兵被打得懵了,除了被打死打傷的十幾個兵,其餘的都逃竄了。
正在吳漢成以為日本兵已經跑遠的時候,重新整裝起來的日本兵向他們發起了猛烈的反攻。由於日本兵的裝備先進得多,還有幾挺機關槍,而吳漢成的隊伍總共才20多支“漢陽造”步槍,並且子彈也不多,於是只好走為上策。在逃跑的過程中,吳漢成的好幾個弟兄被日本兵的子彈打中,死在了路上。
吳漢成在前面跑,日本兵在後面趕。
不知道跑了多遠,終於把日本兵甩掉了。吳漢成看了看自己的隊伍,發現只剩下5個人,不由得心痛萬分。
“誰還有子彈?”吳漢成問。
“沒有了。”
“我也沒有了。”
“我還有三顆。”吳漢成接著說:“弟兄們,是我吳漢成連累了你們,你們哪個怕死的,只管回去,現在就可以回去,不因為我連累了你們,害得你們被日本兵追殺。”
吳漢成的弟兄們也和他一樣,是因為走投無路才加入新軍的,他們當初之所以選擇追隨吳漢成從新軍營里逃出來,就是看中了吳漢成的精明,他們認為吳漢成是幹大事業的料。
“武排長,我們到死都要跟著你。”
“我姓吳,不姓武,叫吳漢成,你們以後叫我吳漢成就可以了。”
“吳排長,我們離死真的不遠了,我們殺了這麼多日本兵,日本人哪裡會放過我們,要是他們再派出一個排的兵力和我們開仗,我們肯定死翹翹。還有,衙門也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現在全國都在通緝我們,我們還怎麼活啊。”
“排長這麼聰明,總會有辦法的。”
“辦法是有,就是我們找個隱蔽的山坳,做山大王。”
五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接下來該怎麼辦。最後,吳漢成說話了:“賤人說得對,現在我們只有做山大王了,不過,做山大王也不是長久之計,等風頭過去,我們還是要打回漢口。”
吳漢成和他的弟兄們不知道,通過報紙報導,他們的光輝事跡很快就在漢口傳開了。他們被日本人辦的《漢口日報》描繪成大魔鬼,卻被中國人辦的《楚報》讚頌為民族英雄。
一群人往大別山的縱深里走,最後在一座只有十來戶人家的小村莊前停了下來。
“賤人,你去討點吃的。我餓得都快不行了。”
“我們都快走不動了。”
一會過後,賤人回來了,可他不光兩手空空,而且頭上還有一個大膿包。
“怎麼回事?”吳漢成問。
“剛摔了一跤。”
“那你討的東西呢?”
“這還用說,被他吃了。”一個弟兄說。
“不對,摔跤的時候掉進山溝里了。”
“沒討著。”
“窩囊,太窩囊了。”
“不是我窩囊,是他們把我當成了叫花子,就把我趕出來了,他們還打我。”
“這麼說你頭上的膿包是被打的?”
賤人點了點頭。
“狗日的,是誰打了你,老子去收拾他。”
在賤人的帶領下,五個人於是朝村子裡走去。他們來到一個石頭壘起的瓦房前。
“就是這屋裡的男人。”
“弟兄們,進去給我全砸了。”吳漢成命令道。
山里人有山里人的個性,剛烈得很,他們哪裡承受得了外人來自家裡撒野。於是,這屋裡的男人操起菜刀就衝出來了。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在此後的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期間,這裡湧現了上百個將軍,是全中國獨一無二的將軍城。只不過在1911年的時候,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還在遙遠的未來,吳漢成不可能知道大別山區農民的厲害,要不然,他一定不會說“給我全砸了”,而是乖乖地說:大叔大娘,行行好吧,施捨一點吃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你們誰敢抹這屋裡的一層灰土,老子就砍死他。”
“呵呵,看誰先砍死誰,上。”
五個人於是一擁而上,不料,山裡的男人五大三粗,尤其是臂膀非常有力氣,一隻手抓住吳漢成的一個兄弟朝他後背上就是一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