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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氣的臉都白了。她忙道:“你回去盯著,別叫人髒了咱們的屋子。”
那丫頭趕緊應了一聲,就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小紅就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叫奶奶知道。可轉念一想,不叫知道就真能瞞住了不成。這府里有什麼是能瞞得住人的。恨不得家裡的蚊子蒼蠅,都比別人家的多生了一雙耳朵一張嘴。她咬牙進去,見王熙鳳吃完了,就忙遞了漱口的茶去。
“可是又出事了。”王熙鳳將嘴裡的漱口水吐痰盂里,就道:“有事就說,咱們家裡,哪天不出一兩件故事來,有什麼可稀罕的。”
小紅忐忑的道:“不管怎樣,奶奶得先顧著肚子裡的孩子。”
王熙鳳手一頓,就道:“說,是不是咱們那位二爺又幹什麼好事了。”
小紅只得簡單的將事情說了。王熙鳳頓時就一股子火氣往上沖。自己這正懷著身孕,又恰好是這麼個日子。他在外面胡混也就罷了。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做不知。可哪裡不能幹那等混帳事,偏選了這麼一個日子將人帶到院子裡,這是打誰的臉呢。
“奶奶息怒。就我這糊塗想法,奶奶還氣什麼,只顧著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依靠才是正經。何必生這等閒氣。”小紅連忙勸道。
“你說的對。”王熙鳳的臉色蒼白,露出幾分猙獰的笑意。“且讓他自在著。”
小紅心裡一跳,自己奶奶從來都不是什麼好性子。以後二爺的日子只怕不會好過。
卻說平兒被灌得有些發暈,就起身告饒,只說是要洗把臉就來。這些人以為她是要更衣,畢竟灌了許多酒水,很正常的需求啊。
平兒暈暈乎乎的往院子就去,只想趕緊躺下睡一覺就罷了。這頭重腳輕的,連腳下的路都似乎在打晃悠。
那門口的小丫頭看見回來的是平兒,也就不急著去報信了。二爺只說讓看著二奶奶回來沒。一個姨娘,又管不得二爺,想是不打緊的。
這一路沒有異樣,平兒順利的回了院子。只剛走到屋子門口,就聽見裡面的聲音有些不對。
“……你那老婆,以前還閻王似得人,如今倒被平兒給轄制住了。多早晚這主僕二人死了,我們才自在些……”屋裡一個婦人道。
“平兒那蹄子如今越發的管手管腳了,只她死了還罷了。我那老婆,卻是死不得的。”這是賈璉的聲音。
平兒頓時心裡就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掏心掏肺的對這人好,到頭兒不知道從哪引來的野婆娘,引到自己屋裡就罷了,還盼著自己死了。
那婦人又道:“怎麼,還捨不得你那母夜叉老婆,那你只離了我這裡……”
“哎呦,我的娘娘,可離不得你,死到你身上都成呢。”賈璉發出粗重的呻吟聲道:“我倒不是心疼那母夜叉,只是心疼我那兒子。只兒子生下來,她死了也就罷了。橫豎再娶一個性子軟的,咱們才好樂呵。”
平兒只覺頭上的火往上冒,一猛地推開門,“你們做這等骯髒事,如今還敢盼著我跟奶奶死。”說著,就沖了過去,只一把掀開了被子,將兩人露了出來。平兒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拽著鮑二家的頭髮,就往床下面拖,“作死的娼婦,不是喜歡勾搭漢子嗎,我今兒就叫人都來瞧瞧你這一身的髒肉。”
兩人本就正鬧得歡騰,被平兒一驚,都反應不過來。再加上平兒也不打人,二話不說只拽了鮑二的媳婦,赤條條的往外面去。賈璉倒是想攔著,但他如今也是一件衣服也沒穿。哪裡有臉面跑出去。
鮑二家的本就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也就敢背後說些輕狂的話,哪裡敢正面對上平兒。於是整個人都嚇軟了。平兒又因著醉酒,恰好正在氣頭上,一身的蠻力扯著鮑二家的媳婦直往院子外面去。
院子裡的下人,本就叫賈璉打發的差不多了。還真就沒人攔著。到了外面,看熱鬧的倒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就是沒人上前攔著。
一個女人赤身裸體的被人圍觀,即便是再放蕩的女人,也受不得這個。鮑二家的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這般的喧鬧,自然有人報到了賈母這裡。賈母道:“平兒這丫頭也真是的。吃了幾杯酒,就這般的不穩重起來。今兒是她主子的好日子,渾鬧什麼。平白叫人看了笑話。”
鴛鴦心裡真是又怕又冷,連忙道:“都是我的過錯,不該灌她酒的。”
賈母笑道:“事情也就是湊巧了。不過是爺們家貪嘴罷了,多大點事。小孩子家家的,沒見過世面,過兩年就好了。”
外面周瑞家的已經將平兒給攔著了,又有那媳婦子早就看不慣鮑二家的媳婦子一股子騷勁,從平兒手裡將人接過去,也沒少在她身上暗地裡下黑手。罵了許多難聽的話。
平兒走了一路,風一吹,到底清醒了些。這渾身的勁一松,才想起來自己都幹了什麼。才心裡才升起不安,周圍就響起了驚呼之聲。
原來是賈璉越想越氣,提著劍追了過來。“平兒這丫頭,越發的不得了了。今兒不教訓她,我的臉面往哪裡擱,就是打死了,看衙門裡能耐我何。”
平兒看著賈璉猙獰的臉色,想起往日裡自己待他的情分,頓時淚如雨下。她也不躲不閃,直愣愣的衝著賈璉手裡的劍而去。“二爺要殺便殺,活著有什麼趣。既然爺和那娼婦早就琢磨著要害死我跟奶奶,如今何必找藉口,只要了我的命便罷了。倒是我替奶奶討個恩典,只等孩子生下來,二爺再治死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