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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何強忍著笑跑臥室去了,不一時屋裡傳來這幾個小的壓抑的笑聲。
笑?
笑什麼玩意?
人老了就不能追求愛情了?要是有閒工夫去躲在一邊聽那些老頭老太太聊天去,背後的秘密多了去了。誰家老頭跟誰家老太太怎麼著了,那個恩怨情仇啊,一點也不少。不過是避著小輩們。而小輩們從不會去那麼想長輩罷了。
老太太大病初癒,看著是健康了,但要運動起來,那還缺點火候。去人家秧歌隊,那就是排練的時候她在,正式演出的時候她就是個候補。平時也沒人約束她必須如何如何練,反而跟個後勤似的,帶個水看著攤之類的,都是她的活。這也是林雨桐跟人家說好的。結果老太太回來還氣哼哼的,“她馬竹葉就是針對我的!”
馬竹葉是馬大姐的名字,平時不管啥年紀的人,都這麼馬大姐馬大姐的叫,然後幾乎人都忘了馬大姐的正名了。
馬大姐以前就是幹部,如今在業餘文化隊裡,成功的把跳的最好的廠文工團三十年前的一枝花給鬥爭下去,自己獨攬大權了。然後人家成了領導,領導嘛,安排的工作不是平常嗎?老太太氣不順,覺得針對她。
林雨桐給出主意:“咱家是贊助商啊!下次又想要舞蹈鞋換個舞蹈服的,還得靠您,到那時候,您抻著她……我配合您,您不點頭,我不給錢。”
想起這個老太太更來氣:“就去挑個舞,你竟然給花了那麼多錢?”
得!老太太這不是更年期晚來了,就是更年期復發了。
症狀相對還比較嚴重。
但不得不說,在外面有了鬥氣的人了,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了,整天不是念叨那一枝花老不修的五十多歲的人還說話嗲聲嗲氣,就是念叨馬竹葉當領導上癮。然後老爺子就是一個標準的捧哏的。
老太太說一枝花發嗲,他馬上說:“老了老了還作妖,越老越妖。”
這話老太太高興,但還是道:“也不知道誰年輕的時候為了看人家跳舞寒冬臘月的等到半夜兩點。”
“絕對沒有的事!”老爺子堅決不承認,只道:“那時候是為了聽小羅生的戲!”然後又道:“你看你們現在在大廣場去跳舞,我什麼時候去瞧了?”
這倒也是。老太太就點頭:“可別跟那些老不死的學,整天的蹲在邊上看老娘們跳舞。”
“誰?誰?”老爺子警鈴大作,“誰這麼不要臉看你跳舞了?!”
然後老爺子可忙了,去遠遠的盯著老太太跳舞吧,那邊游泳俱樂部的打電話到家裡叫呢。去了那邊吧,每次回來都趕的去喘吁吁的,要是趕上了老太太們已經散場了,那就更不得了了,回來跟在老太太身後打問呢:今兒三車間的老方去了沒?那老東西沒上場跳?可別搭理那老不要臉的,年輕的時候他就不是好東西,老往女職工身邊湊。
老太太估計是沒多想,還說了:“那人以前好不好的如今誰管,看的不都是眼下。眼下比啥?比的就是身體!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老方現在那頭髮都是黑的,收拾也利索,站在那裡,別說六七十了,說人家五十都有人信。你跟人家站在一起比一比,說你八十都有人信,說話都帶喘的。”
這是污衊好嗎?
我這頭髮白了,是為了兒女操心才變白的。這是功勳你知道嗎?
他老方那頭髮也白了,可他那老不要臉的還粉飾太平,更不要臉的是竟然學小年輕去染頭髮,把頭髮染黑了。年輕的時候花心,娶了厲害老婆才好點了。可如今老婆死了才多久,又開始招蜂引蝶去了。拿他跟我比,錘死他個小樣的!
老兩口吵吵不要緊,就怕日子過的沒一點生氣。
如今好了,忙忙張張的,怪活潑的,也挺好。
見老兩口這邊挺好,四爺便打聽了,知道二廠那邊家屬院也有一樓的房子要往出賣,是那種拿了買斷工齡的工資之後,把錢全搭進去也買不上這一套房的,就想高價賣出去,順手賺點錢,賺的拿錢在城郊能買個院子了。四爺就找了這麼一家,在二廠的家屬院又買了一套。這是給林家老兩口準備的。如今林家老兩口人還能動,叫歇著只不肯,急著下力氣死幹活,跟老牛似的給兒子拉犁呢。這等將來干不動了,叫老兩口在這邊住著,養老嘛!
這事四爺也沒瞞著人,老爺子就說:“這事辦的對!你媳婦對我跟你媽當真沒話說。”
更何況家裡掙的錢有人家桐桐一半呢,掙了那麼多,孝敬親爹媽還孝敬錯了?
馬大姐聽說了,就跟老太太說酸話:“我家曹經可不像是你家因瑱,那真真是好女婿呢,看對老丈人丈母娘孝順的……”
“我兒子有那錢孝順,我兒媳婦一年掙一千套那樣的房子都不止,買一套給爹媽住怎麼了?”老太太氣哼哼的往回懟。以前對方是領導,得敬著她些。也因為自家兒子幹了對不起人家的事,得讓著她些。嘿!這還來勁了!她現在是想懟就懟,懟爽了就行。回來還跟老爺子說:“這錢真是個好東西!你說那時候,人家說話咱都得聽著,說到底,還不是腰杆不硬氣嗎?現在,我走哪都覺得腰板直,懟了就懟了。懟了回頭她還不能怪我。要不然下回找誰出錢去?她們要是不樂意跟我玩,回頭我自己拉秧歌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