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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別人來說,真的,這活可不輕。但對於林雨桐來說,也還好吧。這虎妞的力氣本來就大,這百十來斤真不叫啥。於是,四爺很快就發現不對了。
別人家兩口子拉一個筐子,那就是給筐子上綁上兩條繩子,兩人並排而行,力朝一個方向用,這就拉動了。可四爺前幾趟拉的特別輕鬆。他幾乎是感覺不到重量的。等回頭的時候,就見桐桐再她的身後,一手拽著肩頭的繩子,一手拽著伸手的繩子,還將繩子在手腕上繞了一下,然後所有的重量她一個人全擔著了,他的肩頭就是掛著一段繩子而已。
然後四爺不幹了,他給又綁了一道繩子,兩人一塊拉,這總行了吧。
可這也不行啊,兩人的力氣不一樣大,林雨桐這邊勁大,然後她這邊一拽,筐子就歪了,差點把裡面的土都給拉扯的倒出來。惹的過來過去的人跟著笑的不行。
為了照顧四爺的自尊心,林雨桐放緩一下。兩人拉這點東西,是真不怎麼費力的。
於是,大家的日子都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身體累的,心卻閒下來了。
回家洗了一身的塵土,然後狠狠的吃上兩大晚飯,晚上往床上一躺,轉眼鼾聲如雷。
林雨桐就覺得:如今這樣的日子就很好,累了好,累了就不用東想西想了。想的少了,痛苦就少了。
其實對於四爺和林雨桐來說,累一點無所謂的。可真是捨不得孩子。
比如丹陽,試驗站秋收了,偏秋里隔兩天一場雨的,秋收得抓緊。這就算了,像是她們這樣的,也有挖防空洞的任務的。
下雨的時候收不成莊稼,這些孩子去就挖防空壕。
土本來就是重,這下雨的時候濕土加上泥濘的路,這得更重。而且,大隊跟廠里還不一樣,廠里還有卡車可以把土拉遠一點傾倒,但是村里不行!他們沒那個工具。唯一一輛拖拉機,還捨不得用油。騾子倒是用,但這不是有限嗎?所以,都得自己來干。
端陽開始沒在防空小組,後來一看這不行,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把另一個給擠下去了,他進了小組之後,給丹陽分配活的時候,就長心眼了。
叫丹陽跟人家配合著用架子車往外運土。她只要在後面幫著推就行了。其實運土的方向,全程都小慢坡路,她站在後面幫著壓車的時候倒是多些。等回來推的也是空車。
今兒正冒著細雨運土呢,遠遠看見倆騎著自行車的人過來,她多看了一眼,沒想到還真是個認識的。
想打招呼吧,才想起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但這人卻知道她的名字:“丹陽!”
方繼明從自行車上跳下來,然後把自己車往邊上一靠,替丹陽推車,“你推自行車去。”
丹陽看他這樣,也沒推辭,兩句話的工夫人家都走遠了。好容易趕上去問說:“咋又來了?”
方繼明就笑:“我是下來蹲點的。”
丹陽就不好意思的笑:“還不知道你在哪裡高就呢?”
“高就什麼啊?”方繼明搖頭:“B大考古專業畢業,分配工作分配到區裡的文化局。如今文化局嘛,情況你想來也聽說了。我自己申請的下鄉蹲點,這次流轉流轉到三林屯大隊了……”
丹陽這才瞭然:“怪不得對髮簪有興趣呢。”
方繼明就笑:“如今這愛好可不能叫人知道的。我也得謝謝你,沒說出去。”
丹陽失笑:“我就是想說出去,也得知道你是誰啊。”
方繼明愣了一下,有些尷尬:“方繼明!正確的革命方向的方,繼往開來的繼,明天的明。”
“林丹陽。”丹陽自報家門,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互通姓名是正常的社交。
兩人說說笑笑的,路過他們的林朝英就說丹陽:“幹革命全憑覺悟,林丹陽,這話可對!”
這是說丹陽偷懶,沒有革命的覺悟。
丹陽看著一個人一輛架子車的林朝英,露出佩服的神色:“應該向林朝英同志學習,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她這麼一說,前前後後好些有氣無力的姑娘都喊:“向林朝英同志學習,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林朝英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面色通紅,腳下卻生風,拉著空車回去,是上坡路,人家也走的呼呼的。
方繼明就看丹陽,覺得這姑娘狡猾大大的。不跟人做意氣之爭尤其好。這種事,落到實惠最要緊,只知道往前沖,做個思想好的乖寶寶,說實話,吃虧占便宜的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這麼一路走一路說著,好容易到了坡頂,就聽見‘轟隆’一聲,然後塵土飛揚。
丹陽瞪大了眼睛,忙碌了這麼些天的防空洞,轟然塌了。
裡面還有好些人呢!
丹陽啥也顧不得了,扔下自行車就往下跑:“哥——哥——”
方繼明面色一變,跟著就追下去,一把拉住丹陽:“別動,那裡危險。”
“放開!”丹陽跟瘋了一樣:“我哥在裡面,我哥還在裡面!”
方繼明抱著她不撒手:“不呆著,這麼些男人呢……我去!”
“放開!”
方繼明聽到這麼兩個,剛想說不放的,結果一聽不對,這不是丹陽的聲音。這麼一走神,手鬆了,丹陽一把把人推開,扭臉就看見滿頭滿臉都是土的端陽好好的站在背後呢。她‘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你嚇死我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