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2頁
畢蘭可汗眯眼問小兒子:“誰是阿木多?”
阿拉坦倉急道:“就是我母親的婢女,跟採買官一起被殺的那個女人……”
比起巴根和阿爾木的話,可汗更信小兒子的話。
一頭還沒長成的小狼崽,還離不開他這只能庇護他成年的老狼王。
於是,他懷疑的視線從大兒子和三兒子身上滑過去,然後又把視線對準跪在跟前的二兒子:“你來說,你覺得這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慶格還沒言語,巴根卻站起身來哈哈大笑:“父汗,最奸詐的就是他。您還不知道吧,他把女人和孩子要往涼州送了……在這個時候,在這個節骨眼上……您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這是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慶格一副受驚的樣子,跪下就磕頭:“父汗容稟……兒臣絕對沒有哪個意思……兒臣就是怕了……是真怕了……兒臣不知道誰有意加害父汗,但不管是誰害了父汗,這棉紗都是兒臣的母親給父汗用上的……兒臣留下……什麼罪責兒臣都認了……但兒臣祈求父汗,讓牧仁和寶音走吧……若您要兒子死,兒子馬上死在您的面前以謝罪……兒子保證,兒子死後,牧仁和寶音永遠留在涼州,不再踏足草原一步……”
“奸詐的南蠻子。”巴根恥笑。
“狡猾的奴生子!”阿爾木鄙夷。
長寧就看見汗王的眼睛眯了眯,瞳孔縮了一下。
場面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然後就見距離汗王最近的雲姬動了,猛地拔出一把刀來,在侍衛們衝上來之前,抵在她自己的胸口:“一切都是妾的罪過,是妾大意了,是妾有不查……妾罪該萬死……可是慶格無辜……妾願意以死謝罪,求大汗饒了慶格性命,叫他跟他的妻兒都去涼州吧……是生是死聽天由命……”說著,刀尖抵在胸口,猛地朝地上一撲,刀柄撞擊地面,這股子力量足夠將匕首捅進去。
營帳里就發出一陣驚呼之聲。
慶格撲過去,抱起雲姬跑出去呼喊著大夫。
長寧垂下眼瞼,遮住眼裡的情緒。。
好一出苦肉計!
雲姬這一尋死,又是在這裡多人面前如此,那她這個罪責,還怎麼追究?
畢竟人家此刻已經生死不知了。
慶格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沾著血,他老老實實的跪著:“父汗開恩,父汗贖罪……若是父汗允許兒子去涼州跟妻子兒女團聚,兒子感激不盡……不敢肖想不屬於兒子的東西……請父汗成全……”
“站起來!”畢蘭可汗看著慶格:“我的兒子該像是草原上的狼王,該像是蒼山之巔的雄鷹,不要學南蠻子……跪啊……求啊……那是弱者活著的依仗……”
慶格恭敬的站起來,“是!父汗!”
“你!”畢蘭可汗看著慶格,然後又看了看下面站著的另外三個兒子,又重新看回慶格,“我將這事交給你去查……查清楚,是誰殺了那麼兩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慶格眼睛微微閃了閃,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就鬆弛起來:“是!父汗!”
畢蘭可汗看向其他三個兒子:“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離開你們的營地……如有違令……”他的視線再次從三個兒子的身上划過,輕柔無比的說了一個字:“殺!”
“父汗!”其他三個齊聲喊了一句。
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心裡一股子說不清楚是委屈還是憤恨的情緒瞬間就將整個人給溢滿了。
每個人心裡都想著,您!我的父汗,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
這種表情畢蘭可汗一一看在眼裡,等人都出去了,他才問長寧:“你說……是哪個兒子在殺人滅口?”
長寧搖頭:“不知。不過想來汗王心裡應該是有決斷的。”
“聰明的女人啊……”畢蘭可汗招手叫長寧到跟前,“去!用你的人,你的眼睛,盯著慶格……”
長寧抬頭跟畢蘭可汗對視,然後才慢慢的應了一個‘是’字。
他還是懷疑慶格的!
用他只是為了麻痹他!
長寧就說:“那您為什麼不現在就殺了他?”
畢蘭可汗哈哈大笑,卻又轟然倒在榻上,傷口的疼痛叫他的意識有些迷濛,長寧恍惚聽見,他說:涼州是屏障……北康不能沒有涼州……涼州不能沒有戚威……戚威……兒女情長……
長寧的眼睛眯了眯,然後慢慢的退下去了。
戚威?
一個至關重要的小人物!
他的一個決定,卻影響了兩國十數年的歷史,許許多多人物的命運。
包括她自己的!
“涼州是屏障……北康不能沒有涼州……涼州不能沒有戚威……”林雨桐反覆咀嚼長寧遞出來的這句話。
涼州是屏障,這個意思很好理解。它的地理位置緊要,易守難攻。是遏制北康的咽喉之地。反之,這地方若是被北康占有了,那麼南靖便如同是北康的飼養場。長驅直入燒殺搶掠,根本就無法阻擋。長寧和親的意義,只是少叫北康南下騷擾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