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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曆這才不再說話,直接起身告辭。弘旺跟著起身將人往出送,邊往出走邊聽弘曆道:“大格格的婚事也不用著急,要是覺得富察家還行,我來做這個媒人……”
我的天啊!還是算了。富察家那是等閒的姑娘能轉的開的。
弘旺連連擺手,“我姐的性子,小家小戶只要人上進就行。大家族我姐她排布不開……”
弘曆心中一動,“你別說,我這裡還真有個人選。”說著,拉著弘旺就走,“這個人你要是瞧不上,那我敢說你還真就未必能碰上合適的了……”
才不信你的!臭味相投說的就是你們這樣的。你看中的必是跟你一樣的貨色,我能害我姐嗎?
他只得拿著雞毛當令箭,“這事皇額娘說她心裡有數,連我都不叫跟著摻和,你就更別摻和了。你知道我嫡額娘的,要知道你都插一手,再加她對你有誤會就不好了。”
好說歹說才把這位熱情過度的四阿哥送走了。
弘曆長了馬車,臉上的笑意和無所謂就都收起來了。弘旺對自己非常戒備,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沒有錯。弘旺常跟在御前,比自己見到皇阿瑪的時候多的多,可至今為止,他一點都沒感覺到對方的態度改變,也就是皇阿瑪的心裡恐怕真得沒有自己的位子。
心裡有些頹然也有些喪氣,難道真要跟皇阿瑪似得,隱忍不發靜待時機,可這一個‘忍’字何等艱難?
心裡正煩,就聽外面吳書來的聲音傳進來,“爺……”
“怎麼了?”他睜開眼一個冷眼過去。吳書來撩開馬車的帘子,塞了個竹筒進來,“不知道是什麼人放在馬車上的,已經查看過了,沒有危險……”
弘曆將東西接到手裡,剛才可是從弘旺的府里出來,看來他這貝子府里也並不乾淨。這麼想著,就順手將竹筒打開,裡面是一副絹帛做的畫,畫上碧波蕩漾,水面上盪悠悠飄著一隻船,船頭坐著一個漢家裝扮的年輕姑娘,很有意境的一副畫。弘曆正不解,手挪開往眼前湊了湊,這才發現了剛才沒發現的一點,這幅畫除了船頭的姑娘,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就隱在船艙里,只隱隱約約的能看見從船艙里飄出來的黃帶子。
黃帶子是近枝宗親才能系的,以此來表示身份。
一個黃帶子宗親帶著一個姑娘游湖,這本沒什麼好奇怪的。雅事而已。可問題就在這漢家女子腰間的荷包上隱隱約約的繡著一個‘錢’字,而黃帶子上別著的扇子並沒有合嚴實,上面似有似無有個‘雍’字。
看明白了這兩個字,他頭上的汗一瞬間就下來了。
他可沒忘了十二叔最初是為什麼被責罰的,就是將自己生母的姓氏給弄錯了。弄錯的那個姓氏恰好就是‘錢’。而敢用‘雍’這個字的,除了皇阿瑪這個天下沒有第二個人。
一個姓錢的女子和皇阿瑪泛舟……湖上,因為水的另一邊隱隱的露出亭子的一角,這肯定不是河裡和海里有的情形。
而這樣一幅絲絹畫偏偏送到自己的手上,是個什麼意思?平白無故的,沒道理啊。
除非自己跟著畫上的情形有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呢?
弘曆頭上的汗都下來了。還能是什麼關係?
要是自己沒理解錯,這人是想告訴自己的出身到底是什麼吧。難道自己真不是額娘生的,而是這個畫上陪皇阿瑪泛舟的錢姓女子。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怎麼也壓不下去。他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千萬別這麼想,這裡面肯定有事,這麼想就是鑽到別人的套子裡去了,可是心裡就是止不住的想那個坐在船頭的女子。畫上的她身材纖細,身形婀娜,坐在那裡如同嬌花照水,好一副美景。任何一個男人看了只怕都會動心的吧。皇阿瑪看上這樣的女子跟她春風一度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後來呢?後來她去哪了?進府了嗎?進府了府上該有記載的!沒有那就意味著沒有進府。沒進府的話她去哪裡了?還活著嗎?生下孩子又被帶走該是很傷心吧。現在呢?還活著呢嗎?有沒有記掛自己?過的如何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是酸酸軟軟的,覺得那個溫柔嫻雅楚楚動人的女人就該是自己的母親,是自己的親生額娘。自己長的不像阿瑪,也不想額娘,那到底是像誰了呢?知道這麼想不對,可心裡就是止不住這麼想。
還有,這事這麼些年都沒有聽過一星半點,如今怎麼就被翻出來了?還偏偏以這樣隱晦的方式給自己遞消息?
心裡焦灼的很,但卻不能露出來,將絲絹畫收起來貼身放了,這才吩咐吳書來,“直接回宮。”
聽說弘曆回來了,富察氏起都沒起來,只看了身邊的丫頭一眼,“跟爺說,額娘有請,叫爺趕緊去一趟,看是什麼事。”
弘曆聽到傳話微微皺眉,他現在只想靜一靜,可偏偏誰都來添亂。他這傳話的小丫頭,“你們福晉呢。”
小丫頭眼睛閃了閃才道:“熹嬪娘娘叫我們福晉做幾雙鞋,做細緻些,別總在宮裡瞎晃悠……”
福晉是做鞋的?
不在宮裡晃悠怎麼能熟悉宮裡的人和事?
可是她是額娘,她說了富察氏就得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