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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頓時就捂住肚子,躬著身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夏金桂瞥了一眼,嘴角就帶了笑。薛姨媽見兒子這般的沒出息,就罵道:“你……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你打她做什麼。橫豎將我跟你妹子都一併打死了,你才稱心如意。”
鬧鬧哄哄好一陣子,才算是消停了。晚上母女倆相對而坐,不免都有些傷感。
“我再是不知道這夏家的姑娘,是這樣的品格。”薛姨媽拍了薛寶釵的手道:“倒叫我兒跟著受委屈了。”
“媽,我今兒也說一句不要臉面的話。”薛寶釵垂著頭道,“媽你自己斟酌看看。”
“咱們娘倆,有什麼不能說的。”薛姨媽自是知道這姑娘比兒子有主意有能為,對閨女的話,一向信服。
“媽不若明兒去求求姨媽,叫姨媽幫著給我說一門妥當的親事。”薛寶釵低聲道。
“這我跟你姨媽都說好了,你跟寶玉的婚事……”薛姨媽一著急,就接過話。
“可有三媒六證。”薛寶釵抬頭,看著薛姨媽問道。
薛姨媽一時語塞,就道:“那也不用叫你姨媽給你找人家,咱們另外託了人……”薛姨媽覺得如今叫自己去反悔,有點張不開口。畢竟如今還在別人家裡住著呢。
“我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媽只管去找姨媽就是了。我自有計較。”薛寶釵說完,就起身回了屋子。
薛姨媽輾轉了半晚上,才有點明白自己閨女的意思了。這不是真的要說親,而是在變相的逼著自己的姐姐下最後的決心。要是等到了現在,她還是不肯給句肯定的答覆,倒不如效仿迎春的親事。即便是續弦,也未嘗沒有好日子過。
王夫人聽了薛姨媽的來意,愣了愣。這不是已經說好的事嗎,怎麼不言語一聲,就反悔了。
薛姨媽道:“不怕姐姐笑話,我那兒媳婦不是個好的,寶丫頭在家裡,不知道怎麼就招了她的眼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與其叫她在家裡受委屈,倒不如早早的打發她出了門子,也是我這當娘的疼她了。”
王夫人一時真就被難住了。要是薛家肯降低標準,像是迎春那樣的親事,還是能成的。可寶玉這邊,若是等娘娘生下皇子再做計較,也未必就真的能遇見可心的。再則,家裡的條件實在是越來越不濟了。宮裡又打發人來要銀子,老爺在任上,月月都打發人回來。說是給老太太請安,其實還是取銀子的。反正做官沒見著把銀子拿回家,反倒帖進去不知道多少。
娘娘就算生下皇子,這宮裡用銀子的時候只會更多。自家一時半會也得不了利。這薛家在,好歹還是能貼補自家一二的。
於是笑道:“這話是怎麼說的。寶玉跟寶丫頭的事,咱們姐妹可是定下的。如今,也不過是沒過家孝,不好提罷了。”
薛姨媽心裡腹誹:那迎春的婚事,不也是先交換了庚帖嗎。
這話她倒是不好說,只道:“這事,也是咱們姐妹一廂情願的事。哪裡做的了准。也是我耽擱了寶丫頭,只一味的捨不得。如今家裡進了這麼一個敗家的,我卻不能叫寶丫頭在家裡受委屈。”
王夫人就笑道:“你既然叫我做這個媒人,那這個事情就得聽我的。我那寶玉雖然不爭氣了些,但好在對姑娘家和順。又是你看著長大的,倆姐弟青梅竹馬,知根知底,不比別人強些。我今兒就稟報了老太太,咱們把事情定下來。”
薛姨媽臉上這才有了笑意。心裡對閨女越發的倚重了起來。
賈母聽了王夫人的再次提起這事,這次倒也沒有反駁。她已經隱隱的感覺到宮裡的娘娘只怕要出事,家裡的人會不會因此被連累,尚且不好說。薛家的丫頭能審時度勢,隨分從時,將寶玉交到她的手上,別的不說,至少不會受什麼大委屈。
因著確實時機不對,又怕寶玉知道了實情鬧騰。兩家交換庚帖辦得極為低調。但親事總算是正式定了下來。
林雨桐知道這個消息以後,也沒瞞著黛玉。林黛玉是一個長情的人,嘴上不說不問,不代表她心裡就一點也不記掛。
及至晚上睡下,林黛玉迷迷糊糊之下,好似看見另一個自己就躺在大觀園的瀟湘館,隱隱傳來喜慶的嗩吶鑼鼓之聲。聽著丫頭說,是寶玉跟寶姑娘成親,就見另一個自己將手帕扔進了火盆里,然後就那麼去了。
她知道,那就是自己。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姐姐從一開始就堅決反對自己跟寶玉,原來這就是自己的結局。
猛地驚醒過來,覺得從裡到外都透著寒意。她坐起來,揚聲叫雪雁進來。
“姑娘,怎麼了?”雪雁進來,先擰了帕子給林黛玉擦臉,“可是魘住了。”
“無事。”林黛玉穩了穩心神道:“你去把那方帕子找出來,燒了。”
雪雁愣了一下,才應了一聲。將寶二爺托晴雯送來的帕子,當著林黛玉的面扔進了火盆里。她知道,姑娘是個決絕的人,既然燒了,那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林雨桐知道後,就徹底的放了心。忙忙叨叨了這麼些年,如今心才算落到了實處。
突的一日,林如海從宮裡回來,對林雨桐吩咐道:“你叫人準備祭品,為父過兩日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