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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是不錯?”甘氏搖搖頭,“跟我說昨兒得罪了楚丞相,但楚丞相到底是長輩,回去她就後悔的什麼似得……”
永康帝用勺子攪動著碗裡的冰碎,搖搖頭:“師妹啊!你沒說實話。雲隱那丫頭……哪裡就會真的害怕?她有成算的很,要不然,當時就不會當著朕的面將話給挑在明處。楚源這個人啊……雲隱說的都對,他確實有結黨的嫌疑。”
“不!”甘氏站起身,“這不光是有結黨的嫌疑,他是真的結黨了。其實結黨這事,真算不上大錯。從古至今,朝堂上,孤臣能有幾個?如若單以結黨的罪名加罪於一個三朝老臣身上,是有些欲加之罪的嫌疑的。而陛下要是容不下這大大小小的黨群,那是沒有容人之量。但是結黨可以,營私不行!楚源他不光結黨,更重要的是他還營私!這就不能不追究了。”
永康帝繼續攪動著手裡的冰碗,碗裡的冰都有些化了。他沉默了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朕不是不知道。只是……萬一打蛇不死,那可就被動了。”
甘氏嘴角抿了抿,才道:“跟陛下,我也不說那些虛詞。雲隱想對楚源出手,確實有私心的成分。金成安退了一步,但這些年經營的勢力,可還沒露頭呢!雲隱如今是庶子媳婦,她又貴為公主,咱們的江山做的穩一日,她的地位才能顯赫一日。而金成安那些背地裡的謀劃,萬一成了,她得不到好處。可一旦敗了,她卻是要受牽連的。因此,拉下楚源,就是斬斷了金成安的臂膀。不管金成安在暗地裡謀劃了多少,沒了楚源,想來一時半會也成不了氣候。這雖然是雲隱的私心,但與陛下,卻也正好。一方面,金成安那邊不能大意,確實應該往下壓一壓了。另一方面,楚源這股子勢力一旦連根拔起,朝中就能空出多少空缺出來。如此,陛下才能簡拔自己的看中的大臣。而且,明年就是恩科,這又有許多的人才可用。到那時,您才能拿出位子來網羅臣下。一朝天子一朝臣才算真的有了實現的可能。要不然,您的聖旨,可能真的都出不了京城。楚源要聽話,一切都好說。但關鍵的時候,他要不聽話了,您該怎麼辦?江山社稷之重,能寄托在一個大臣身上嗎?我知道陛下擔心,擔心別人會說,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擔心別人說過河拆橋的話。不如,您先聽聽我的主意。您隨了李才人的心愿,將金成安的孫子給過繼過來。如此,也就安撫了金成安,省的他狗急跳牆。而在外人眼裡,真正跟隨您的,是金成安。跟楚源可沒關係。這翁婿倆對外一直不是都不睦嗎?”
永康帝端著已經攪動成冰水的碗,心裡沉吟。甘氏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堆,可他卻從中聽出了她真正的意思。這個女人可真是聰明,聰明的叫人從心底里害怕。
自己是想拿下楚源,她知道自己的心思。而她給自己出的主意,還真是叫自己沒辦法拒絕。
過繼金成安的孫子,對自己的好處不少:第一,安撫了林芳華。這個女人有股子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自己如今確實是離不了她,與其叫她這麼糾纏,倒不如應了她。一個奶娃娃,能不能長大還不一定呢。再加上林芳華的腦子,他還真不擔心她能翻出大浪來。第二,安撫金成安。或者說是牽制金成安。表面是酬功了,可卻也扯住了金成安的腿。這時候,他估計就得掂量了。是支持自己的孫子做太孫好呢,還是謀反好。相對於謀反的風險,好似支持親孫子風險更小,勝算更大。畢竟,太子是自己這個皇帝心裡的刺,他比誰都清楚。如今自己這宮裡,只有三方勢力。皇后,甘氏和李才人。在他看來,雲隱是公主,又是他的兒媳婦。三方中,太子和皇后必敗,而另外兩方,不管誰勝出,他都不吃虧。如此一來,他還真就犯不上鋌而走險了。而他這一猶豫的時間,足夠自己摸清金成安背後那點事了。第三,順勢拿下楚源。只要不顧忌動楚源會牽動金成安的敏感神經,那麼還有什麼好猶豫。清除楚源的勢力,提拔只忠於自己的大臣,整個朝堂再無掣肘。自己還真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甘氏呢,她得到的好處也不少。只要促成嗣孫的過繼,皇后跟李才人才真的成了對立的兩個陣營。她連同雲隱母女便能游離於兩方之外。是隔岸觀火,還是想上去參一腳,就得看對她們有沒有好處了。自己為了叫她的女兒跟太子對上,可是冊封了一個公主了。如今呢,又被她這麼四兩撥千斤的給推回來了。一件事回到了原點,自己看上去什麼也沒失去,但是她女兒卻白白賺了一個公主的名頭。
“你這樣的女人……”永康帝的手挑起甘氏的下巴,“朕突然覺得林芳華那樣的也挺好的,蠢有蠢的好處……”
第669章 庶子高門(53)三合一
兩場雨之後,早晚一下子就涼快了下來。一天就熱那麼兩個時辰,其他的時候,倒也不會叫人覺得燥熱的難以忍耐。尤其是晚上,涼蓆這東西,都已經該收起來靜等明年了。
今兒晚上,林芳華很高興,因為皇上沒有像是往常一樣,完事了就走。而是洗漱之後,就躺在榻上。她小心的覷著皇上的臉色,慢慢的靠過去。
“陛下!”她輕輕的喊了一聲,手伸過去放在皇上的胸膛上。見沒有被推開,才又大著膽子將頭枕在皇上的肩膀上,“陛下!您今晚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