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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順暢的進了京城,進了宮。
四爺跟忠順王在一邊坐著,兩人對著西海沿子那邊的地圖低聲說話。正隆帝在屏風的另一邊召見王子騰。
在這邊能清晰的聽見王子騰的聲音:“……不是臣密而不報,實則是裡面有許多的隱情。”他的聲音聽起來極其疲憊,言語又透著十足的懇切:“……臣到如今還是要說,忠義親王絕對沒有故意在外留一遺孤作亂的意思……這個遺孤,身份是大有問題的。這裡面牽扯到前朝的事……如今過去這麼多年了,可前朝依然有舊人……他們不曾有一天不想著復國……可這又是誰能預料到的呢?甄家接駕頻繁,那些人便打起了甄家的主意,甄家送去的服侍忠義親王的女子,便都是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安排的,生下孩子不交給宮裡,打的也是扯虎皮的主意。當然,這些事,當時臣等是不知道的。當年忠義親王還是太子的時候,臣等也不過是以為幫著太子殿下照看小殿下而已,誰料想太子殿下的處境在那之後每況愈下,那種情況下,保住那個孩子便是保住了殿下的骨血,臣等不敢有作亂的心思,當時只念著太子殿下的恩德,報之以殿下而已。”
把當年的事,全都推成是君有情臣有義的佳話。盡忠太子做忠臣,這不算是錯了。若是李世民殺了李建成的謀士魏徵,便也沒有後來的君臣佳話了。
所以,貼上‘忠’的標籤,總不能說人家錯了。
可這卻也是扯淡,要真只是忠,包括賈敬在內,為什麼不把事情說明白呢?
正隆帝不說別的,只問了王子騰一句:“你覺得朕糊塗嗎?”
王子騰把頭磕在地上,磕的梆梆梆直響:“聖上,臣……冤枉……”
再往下說,才知道賈史王薛,後面這三家,其實真真是被賈家給坑了。
緣由是什麼呢?
緣由是其他三家最開始是唯賈家馬首是瞻的。而賈家為什麼摻和到跟前朝有關的事裡面去了?
是因為賈家丟了兩件要緊的東西:寧榮兩府的丹書鐵券丟了。
這事,榮國府自老國公去了之後便無人得知了。賈母以為是老國公給了賈赦了,而賈赦以為是賈母收著呢。而寧國府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那玩意不見了,丟了!
這件事捅上去什麼罪名?
賈敬最開始不是沒想著順藤摸瓜的把東西先套回來,這是壓根就沒把對方當回事。可對方的道行顯然不低,他最開始是虛與委蛇,到最後發現深陷其中之後,果斷的就遁了,入了道觀修行去了。
而更叫他們覺得可怕不敢反抗的是,這些人隱隱有了投靠四王的意思。
北靜王老王爺早沒了,如今的北靜王不管事,因此,只剩下其他三王。而這三王卻因為想要的太多,反而屢屢被忌諱,早已經感覺到宮裡又削他們王爵的意思。這如何能忍?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嘗過了權利的滋味,如何肯甘心?
剩下的事情哪怕是不細說,聽的人也都能明白個大概。
一方面是各家的恩寵不如以前,家裡有無有驚艷的人才支撐門戶,越發怕獲罪,這事只得隱瞞著絲毫不敢提。
另一方面是半被逼迫半存僥倖的跟那邊來往相交,反而是越陷越深。越發不敢把事情露出來了。
除了賈家,其餘三家都沒有直接參與,他們頂多知道遺孤的事情,再多的一概不知。也是王子騰後來一枝獨秀了,那邊抓住了機會拉王子騰入伙了,他這才知道,送到賈家的錢財,幫賈家的辦的很多事裡,其實是有這些人的影子的。這才真是百口莫辯。
四爺聯想到賈家早已經不是國公府的門第,卻還都掛著國公府的匾額。感情不是不知禮,而是壓根就拿不出原來的丹書鐵劵交回去然後換新的。榮國府這邊之前有老太太,也勉強算是夠格不換的。可寧國府呢?他們有誰?
腦袋上頂著這麼大一鍘刀,賈珍不管兒子,只管自己高樂也找到理由了。不高興一天算一天,還要如何?紙里包不住火,他掙扎來掙扎去的,也不過是為了多活兩日罷了。
王子騰回來告密,把南安郡王跟那邊是如何如何,把這個謀反的事,說的很清楚。宮裡這邊早派了靖海侯去了,而且火炮早已經運過去了。
皇莊裡,人人都以為不停的培育出來的糧種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是裡面的農具坊,不停的再改良農具,其實裡面是作坊套著作坊,生產的可不全是農具。
王子騰想靠著這次的大功勞換將功折罪的機會,顯然是不可能有了。他被勒令暫且回家思過,卻沒想到當天晚上,他便在他自己個的家裡暴斃了。
而同一天晚上,宮裡出現了刺客。
這刺客是周貴妃身邊的人,原不過是周家送來的兩個伺候的人,倆姑娘都會些醫術,幫著周貴妃調理月子裡留下的毛病的。周貴妃怕宮宴上出現酒里有不乾淨的東西的事,一般出來,都是帶著她們的。誰知道這二人突然發難,拔了簪子就朝皇上刺過去。
元春撲過去,擋在了皇上的身前,兩枚帶著毒的簪子,都扎進了她的脊背。
四爺半夜得了信,“有驚無險……”
這是說皇上皇后的,兩人都沒事。
元春那邊,毒是拔不乾淨的,只不過是熬日子罷了。而這事還不能對外公布,王夫人正忙著王子騰的葬禮,根本就不知道宮裡的元春已經是油盡燈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