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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有些人對風水這事心裡其實還是挺信的,就是叫後輩親人看了,心裡能不難受,最後一點安寧都不給人留,啥時候想起來就啥時候心裡不舒坦。
所以一般情況下,人家說要‘修路’錢的時候,做女兒的都會麻利的掏出來。
當然了,這些人要的也不會太過分。
這會跟來了老太太的三個閨女,老三就不說了,但其他兩個,這個錢都給。
領頭的就說了,大梅子家有能幹的兒子,多掏點,拿兩塊錢來。二菊家就少點,給五毛就行。
這兩還沒說話了,三蘭子不幹了,“你們窮瘋了,搶錢呢!”
這就很難聽了。
這寒冬臘月的,地都凍結實了,沒看這些小伙子一個個的都乾的脫了棉襖,線衣都濕透了。
金大嬸瞪眼,“有你啥事?你是幹嘛的!”
林雨桐見人家變臉,趕緊叫‘叔’,“跟她計較啥?”又連聲說辛苦,摸出十塊錢來遞過去,“叔!給咱奶修路,給多少都是該的。這錢不多,給大家買酒喝。”
這人一把推開了,“桐,這錢不該你出。叔知道你是好孩子,這回你奶的事,算是你跟老四出頭拿事了。要真該總帳上走的錢,叔直接去禮房了。這老人也不是兒子孫子的長輩,那就不是女兒外孫的長輩了?”要不然也不會定下這麼多講究來,都是對著女兒來的。
就是這個道理嘛!
大梅子二話不說,拿了兩張大團結來,二十塊錢遞過去,沒說多餘的話。
這人一瞧,也就接了。
大梅子如今是拿的出來,她也該拿。
二菊漲紅了臉,叫大姐那麼一比,她拿五毛錢就實在是有點難堪,但多的是真沒有。
摸出一張五毛,又摸了兩張兩毛的,反正沒湊夠一塊遞過去,“……多了也沒有,是我的心意……”
這人也不要五毛,只拿了一張兩毛的,“這就行了!二菊姐的心意到了就行了。”
林雨桐英子幾個孫媳婦,又是給人家點菸,又是給人家倒茶,最後排成一排,恭恭敬敬的對著人家磕了一個頭,算是答謝。
李仙兒起來還跟這些人說笑,尤其是年輕的那些,“……可得好好挖,要不然老太太晚上捏你們鼻子去……”
這個說:“大嫂子先小心自己,可得大聲哭,要不然奶先捏你去。”
那個說:“大嫂子,你可不敢光喊不掉眼淚……”
嘻嘻哈哈的,就說笑起來了。
那點不愉快瞬間就消弭於無形。
一路回去三蘭子一路扶著她大姐,大梅子不是駝背了嗎?走路有點艱難。她一路扶著,一路念叨:“……大姐也是,給了那麼多,二十塊錢夠我們家過半年的了。我這邊孩子都吃不上飯了,大姐倒是對外人大方的很……”
大梅子不是大方,是想叫自己心裡好過點。
這回的喪事,原本她想著,實在不行,她這邊出錢算了,二侄子叫報喪了,這事就得往體面的做。可誰知道這回的事這麼大,就是叫有糧回來辦,也辦不成這樣。
怎麼辦呢?
禮金給了五十,別的地方該出頭的時候就要出頭,要不然真得被戳脊梁骨了。
只是都到了如今了,有糧兩口子還沒回來。她的心焦躁的很,這時候再不大方,只怕滿生產大隊都對罵了。
不想搭理蘭子,乾脆就一把推開她。想著,實在不行,得叫有油晚上去一趟縣城,就是天塌下來,有糧她都得回來一趟。
結果第二天吃了早飯,都要開始‘起喪’了,鄭有糧才回來了。
起喪是啥,是要準備埋人了。
棺材裡得鋪上褥子,然後把人往裡面抬。最後再整理一回,把被子給蓋好。弄條毛巾,叫女兒最後給洗一回臉,然後將一捆一捆的稻草塞進棺材的裡面的其他空隙里。怕棺材搖晃的時候人在裡面翻騰。
林雨桐的意思是,把老太太原本的鋪蓋衣服什麼的,都往裡面一放,也就塞的差不多了。可金大嬸不捨得,“你奶用過的怕啥?洗過了一樣用。”還有七八雙新鞋,都塞進去?
敗家!
這些剩下的衣服,看著吧,想要的人多著呢。
這邊人都進了棺材了,老太太的大外孫才趕回來。這就很難看了。
就是喬站長、明主任這些都只能算是朋親的都到了,在外面搭建的棚子下面坐著呢,他才趕回來。
縣城而已,走路一個多小時也都到了。
說不過去嘛。
他本身就是生在這條巷子長在這條巷子的,都是熟人嘛。
這個說:“這事咱們法院的院長回來了吧?趕緊的,快趕不上了。”
那個說:“知道咱們院長忙,還屁叨啥?”
一口一個院長的,把鄭有糧擠兌的都沒法搭話。
孝子們啥也顧不上了,就是跪在那裡哭喪。
金大嬸哎呀咿呀的哭著,但耳朵支棱著呢。這會子開始‘迎桌子’,就是埋人最熱鬧的一個環節,叫大家看看這親戚來都帶了什麼祭品的。
英子和林雨桐算是出了一把大風頭了。
不說林家的上了雙份的禮,再加上小老太的雙份禮,還有蔡姥姥那頭也是給的雙份禮。因為沒買到豬頭,直接用了兩吊子都是四斤的豬肉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