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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湊到文靜的跟前,聲音更低了起來,“折斷了翅膀,就再了飛不走了。不管他願意不願意,他都得跟你在一起,哪怕是一起走上斷頭台。至少,黃泉路上,跟你作伴的人是他!”
文靜幾乎脫口就要答應了,但隨即就清醒了過來,差一點就著了這位的道。她轉瞬清醒了過來,“誰說我只有死路一條,宸貴妃還真就不敢將我如何。我死了,她也別想活!”
林雨桐站直了,眉頭挑了挑,“我想,我明白了!”
她揮了揮衣袖,恥笑一聲:“說你聰明,你還當真了。你也不想想,現在太子還在,我有什麼理由對我娘的人出手。你的人馬如今都歸明空調度。是明空的人,就是我娘的人。這些人可是助力!我至於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嗎?繞來繞去的,我就是為了要你最後一句話,你剛才說,你死了,我娘也別想活。我心裡這才明白你的依仗是什麼。誰有本事叫宮裡的貴妃給你陪葬?我想到了一個人——了虛!了虛的醫術不錯,但毒術更佳!想要殺人於無形,簡直易如反掌。是這麼回事吧?”
文靜面色驟然一變,牙關緊要,恨不能一口吃了林雨桐。原來她在聲東擊西,在自己以為她的目標是明空的時候,口風稍微鬆了一點,就她察覺到了端倪。宸貴妃奸詐,她的女人果然也不是好東西。手段比之宸貴妃更惡!更狠!
林雨桐長嘆一聲,對文靜倒是難得的同情起來,“其實宸貴妃的話是對的!女人一旦陷入了情愛之中,雙眼就被迷住了。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遇人不淑,這樣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同情你,但是真不能放了你。”
她沒看文靜,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的面色就沉凝了起來。了虛一直跟在甘氏身邊,滿朝上下誰不知道他是永康帝極為信任的人。而他手裡,一定有文靜根本就沒接觸過的勢力。而這勢力既是甘氏想要利用的,但也極為忌憚的。再加上了虛的用毒手段……
她第三個想要見的人,是文采。
她相信,一個蠢貨是不值得了虛為他苦心謀劃的。這文采必然有他過人的地方。
當門打開,文采就坐在床沿上,看見林雨桐進來了,十分大方的站了起來,微微笑了笑,朝林雨桐拱手問安。一點也不想是階下囚,反而像是老友重逢。這跟他在酒樓里的表現可是有出入的。酒樓里,他想用宸貴妃壓自己,顯得年輕浮躁。而如今,卻如一塊盈盈璞玉,自有光華。
林雨桐朝文采點點頭,就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你也坐吧。”
文采苦笑一聲,但還是坐了下來,“殿下這是見過姑姑和文雅了吧?”
一猜就中!
林雨桐讚賞的看了一眼文采:“我如今更想聽聽你怎麼說?”
文采抿著嘴,聞言站起身來,朝林雨桐一禮,“殿下,說句心裡話,我也是身不由己。從小到大,他們都說什麼使命,可這世上哪裡有什麼使命。復國這些話,也不過是一些野心家為了自己的私慾騙人騙己的罷了。我從小熟讀四書五經,史書雜記更是多有涉獵。他們要復國,可他們的國最初不也是從別人的手裡奪來的!這天下的興衰,朝代的更迭,本就是常事。為這個執迷……那才真是誤了!可我能做的又實在是有限的很。十二歲那年,那時候年少無知,將這些大道理講給大人聽,結果卻是惹怒了眾人。我被姑姑用鞭子打了一段,關在水牢里正正一個月,要不是文雅偷偷給京城的長輩送信,我這條命當時就搭進去了。所以,從那次的事之後,我不能叫自己思考,不能叫自己有自己的見解。我強迫自己,一起都聽命行事。姑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她的心裡想什麼,我就強迫自己接受她的想法。只有如此,我的日子才好過一些。你見過文雅的話,就該知道,我跟她的血緣關係其實隔著遠的很。跟文靜的關係,說是姑侄,但其實血脈早就淡了。像我這樣的,生活是沒有自由的。要是不能討好大人,走出去的可能性都不大。我有時候想,要是沒有他們說的,所謂的高貴血統該多好,我哪怕去做種田的莊稼漢,哪怕去酒樓里當個隨傳隨到的小二哥,也比那樣的生活好。”說著,他不好意的笑笑,這一笑,讓人在一瞬間只覺得心酸,“跟殿下說這些,就是想告訴殿下,我早就對自己這身份厭煩了。我願意將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我不要別的,您也可以殺了我,關著我,但是我想求您的是,放了文雅。那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姑娘。給她在殿下的莊子上,找個老實本分的人,叫她平平安安的過這一輩子就行了。我就只這一點要求。我信得過殿下的人品,您絕對不會食言的。”
這話九成九都是真話。
但林雨桐知道,這裡面至少又一些違心的話。比如說他的要求。他想安排好文雅應該是真的,但是在說到對他的處置時,他說了假話。沒有誰願意死,也沒有說願意失去自由。所以,他說殺了他關著他的話,都是假話。他在自己的面前,展現了坦誠的一面,展現了仁義的一面,展現了無奈的一面,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自己看在他坦誠,仁義,又無可奈何的份上,對他網開一面。
這個文采,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聰明。
林雨桐放鬆的往椅背上一靠:“你在我面前別玩心眼。”像你這種小鬼頭我見的多了。“你知道我不會殺你,現在更不能這麼一直關著你。在不知道了虛的深淺的時候,我不能冒險。所以,攤開了說吧。你坦誠的還不夠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