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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四爺就在屋裡,聽了也沒說什麼,當天卻叫白元去老鄉家裡預定了羊,只要在七月的時候有羊奶的羊就行。
到了陽曆年,進入了三八年,第一天,楊子就來了。手裡提著兜子有點奇怪,到了跟前才發現,那是把褲子的褲腿下面綁住當兜子在用,裡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著什麼。他的學校也遷到城外了,每天忙著上課忙著訓練,連周六都出來的少了。今兒是新年的第一天,城裡很熱鬧。像是話劇,戲曲都已經開始對外賣票營業了。像是他們這些學生,去參加個舞會然後去看看新戲的時間都不夠。
“大姐!”楊子朝林雨桐的肚子上看,“上次我來,你怎麼不告訴我我要當舅舅了。還是聽別人說的。”
誰這麼大嘴巴?都傳到楊子學校去了。
“你的一個學生跟我的一個同學認識,人家順口說的,要不我能知道?”楊子說著,就扶著林雨桐進屋,這才把他那‘兜子’解開叫林雨桐看,“這玩意可不好找,還是我託了交際處的人從西按捎回來的。”
竟是蘋果。大冬天在言安這地界,很少能買到水果。倒是每一周都有車去西按拉軍糧,托人帶回來估計也挺費勁。自己不缺這東西吃,常不常的都是晚上躲在被窩裡吃,所以四爺就沒想著買水果。沒想到楊子給弄來了。
他搓著手:“你想吃什麼就跟我說,我給你淘換去。本來還想去河裡弄點魚去,卻想起來,咱們在言河邊住了這麼長時間,從沒聽說過有魚,偶爾有小雜魚,那玩意也吃不了什麼。等開春了,要是我還沒跟著部隊走,就去河邊挖泥鰍去。那東西吃了也大補。”
林雨桐看著炕上個頭不大,一個個皺巴巴的蘋果,就進去拿了棉馬甲和兩雙棉鞋出來,“馬甲套在衣服裡面,這都是羊毛的,穿上暖和。”想著晚上加班,給楊子再添幾雙棉襪子和護膝出來。真要是跟著部隊走了,一時半會的還真不能遞送東西。
晚上吃的是羊肉泡饃,四爺叮囑楊子:“你姐這邊有我呢。你把你自己照顧好就行了。”
“大哥如今也不知道去哪了?”楊子的筷子一頓,“我在大姐邊上,要是還照顧不到,趕明沒臉見大哥了。”
這孩子的心思真重。
等送走了楊子,沒多長時間天就黑透了。借著夜色,家裡又來了客人,是邵關山。
這次他滿臉都帶著笑,拉著四爺的手就不鬆開:“多虧了你了。前線的消息送回來了,咱們的武器……”他豎起一根大拇指,“是這個!”說完就又可惜,“就是量太少了。你不知道,聽到消息的差點沒把我給圍了,都急的等著呢。雞屁股下面摸蛋就說的是他們這樣。老弟啊,咱們的效率還得往上提……”
“我這不是也沒閒著嗎?”四爺拉他去書房,展開了圖紙給他看,“不過是理論上行得通,但技術上卻達不到……”
“誰說達不到?”邵關山直接就要圖紙,“沒有什麼是咱們工人階級攻克不了的難關!”
林雨桐笑著弄了一碗羊雜給送進去,燒餅更是拿了五個,“先墊吧點!”
邵關山一拍額頭,“你看我這腦子,還沒恭喜二位呢。”說著起身就朝外面吆喝,“把東西帶進來。”
兩個警衛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一個扛著一個豬大腿,一個背著一簍子的梨。
“野豬腿,山梨。給弟妹補身體的。”邵關山指著林雨桐的肚子,“說好了,等孩子出世了,不管男女,我都是乾爹。”
林雨桐和四爺都有點尷尬,他們一直把這位當成上一輩人的。如今……好吧,成了同輩了,給孩子當乾爹並不算是亂了輩分。
四爺跟邵關山說話,林雨桐用燒餅夾了肉遞給兩個警衛員,“見著有份。”
於是一條羊腿連帶一點羊雜碎就這麼消耗乾淨了。
林雨桐一天吃的什麼,大家都聞得見。其實像是林雨桐這樣,懷孕以後這麼當回事的,絕對算的上是異類。
方雲就不止一次跟林雨桐念叨過,“還是你有福氣,你們家小尹對你那真是沒的說。我們家那位,從我懷上到生下來,他是一點都沒管過。”以前也沒覺得什麼,大家都是如此,也就覺得正常了,可如今一比較,這差別就很明顯了。“那時候嘴饞,想吃根蘿蔔,跟他說了幾次了,愣了沒見過一口。還是後來你給了我一根黃瓜,那是我懷孕後吃的唯一的好東西。”
早已經想不起水果是什麼味道的人,想吃的不是蘿蔔就是黃瓜,叫林雨桐聽了心酸的不行。生孩子代表的意思就是受罪,這是大家的普遍認識。所以,才有那麼多女人一提起懷孕就變了臉色。
這天林雨桐巡查病房,也有好幾個孕婦已經住進來,等著生產。如今這都是小路,單位離醫院都遠的很,孕婦覺得要生了時候就住了趕緊過來,要不然就怕來不及。可過來了,卻也未必就馬上能生。於是就這麼在醫院裡住下來了。這邊的醫院舒服,所以一傳十十傳百的,都往這邊擠。三分之一的病房裡住的都是孕婦。接生孩子這事,如果不是遇到難產,林雨桐是不管的。有專門的醫生在給接生。林雨桐又專門給開闢了嬰兒室,出院以前,孩子在另一邊放著,有專人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