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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華映雪的女人,當年還是個一臉稚氣的小姑娘,可在她看來,她就是厲鬼。
如今,竟然指責自己害人?
自己怎麼害人了?
華映雪哈哈就笑:“自以為是的女人!在你還為你的謊言沾沾自喜的時候,一定不知道,巫家正因為你的一個謊言而受難。全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死了一百三十六。唯獨剩下一個我!那天,我偷跑出莊子,玩的忘了時間。在樹屋裡睡著了,這才僥倖逃的一命。不知道為什麼會針對巫家是不是?因為巫家有巫祝的傳承,不過已有數百年不曾管過世俗事了。都傳巫家有一家傳的寶藥,長三尺有餘,成了人形,頭身手足俱全,像是帶笑的嬰孩。他對你說的人參果深信不疑,那是因為,巫家真有一個跟你說的東西對的上號的東西。可那是什麼呢?祖上將之珍藏,以為是什麼珍寶。可在我初有記憶那一年,山里發了一場山洪,許是上游的水裡沾染了穢物,巫家上下,皆是染了疫病。家祖將寶藥拿出來,一家人分著吃了。”說著,就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似的,莞爾失笑:“什麼寶藥,就是長成人形的野山芋。而且早成山芋幹了,熬煮之後,也不甚好吃。臨了,還是一採藥的道長,施藥救了巫家的性命。”當時那道長就說,巫家祖上損了陰德,哪怕是避世避禍,只怕也逃不開天災人禍。此次疫病,說是偶然,倒不如說是天意。他違背了天意,救了巫家的性命,但來年,巫家只怕還是脫不開滅族的命運。這些話,當時誰都不信。可最後,還真被人家說著了。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不知道陛下派去的人,跟家祖家父是怎麼說的。為什麼明明沒有陛下要的東西,他們仍要殺人放火?我在樹屋裡睡著了,等火起,我才醒過來。沒人知道,我當是看見火是從巫家的宅子裡燃起來的時候的心情,我拼了命的往回跑……看著那些黑甲衛騎馬離開。我跑到家門口,火已經蔓延出來了,父親正趴在門檻上……”
他當時已經奄奄一息了,靠著怎樣的毅力才爬出來的,她不敢想像。
父親說:“爹爹知道乖囡囡不在,本來想去找囡囡的,可是他們來了。不過這也是囡囡的運道……囡囡跟著狼叔……好好活著,忘了巫家,好好活著……”
狼叔是父親早年救下的狼孩,一直在山林中同野獸為伍。哪怕父親教他人言,教他禮儀,他還是更喜歡山林。
在父親要咽氣的時候,狼叔趕來了。父親在狼叔的手裡寫了幾個字,然後將自己的手放在了狼叔的手心裡,就垂下了手。
後來,狼叔帶著她去了一出道觀,在那裡見到了救過巫家性命的老道。
狼叔不常跟人打交道,說話不順暢,他當時是這麼跟道長說的,他說:“……巫家血……開巫家術……”
巫家的術法,只有巫家的血脈才能開啟。
父親是想用這個,換取道士庇護自己。
可巫家的術法,是巫家的根本。從有記憶以來,祖父就是那麼說的。
自己是巫家人,怎麼能將巫家的術法交於旁人?
“於是,在道長將我帶回巫家的宅子,到了巫家修建在地底的密室,要用我的血開啟術法的時候……”說著,華映雪就頓了一下,然後輕輕的吐出了四個字:“我殺了他!”
輕巧的一句話,聽的林雨桐都不由的不寒而慄,當時的華映雪該是才多大?
看著幾個人都不可置信的目光,她輕笑一聲:“我年紀小,是不可能殺了他。但是,巫家的密室的機關,卻能。他之前能避開是他的本事,我能在他沒防備的時候觸發機關殺了他,那是我的本事。巫家的就是巫家的,誰起了貪婪之心,誰就該死!道長臨死前也是這麼說的,他說他修道一輩子,還是勘不破一個‘貪’和‘欲’,他的死,是他的錯,跟我並不相干。這話是他說的,所以,真不怪我的。他的死,不能算到我的頭上!”
她輕輕的笑,笑的人越發的毛骨悚然。
“我本來是想叫狼叔來,把道長安葬了的。誰知道,他的徒兒追來了。”華映雪呵呵的笑,“您知道他的徒兒是誰吧?就是那個嘴快惹了禍事回山躲避的道士玄機。他倒是真有兩分道行,算出他師傅可能有血光之災,就追了過來。可是不巧,他來晚了。他倒是心善,以為我嚇著了,就在安葬了他師傅之後,帶著我回道觀了。又問我是誰,他師傅是怎麼死的?我就告訴他說,我是巫家的人。巫家人的血能煉製長生不老的丹藥。可是那些來找藥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把巫家的人都給殺了。至於他師傅的死,我只說,巫家人有煉丹的法子,道長是找巫家藏的煉丹道法去的,不甚觸發了機關所以死了。不知道他信了還是沒信,但他接納了我。後來,我才知道。玄機是自己惹下了因果。華家因他而滅門,甚至戚威都受了牽連被牽扯了進去。他想用我去換取華家的一個生機,保存華家的血脈。於是,就這樣,我被他帶到了陰家。陰伯方並不是信什麼血能長生,但他也想保全戚威。用他的話說,大靖離不開戚威。於是,我就以為陛下煉長生不老的丹藥的原因活下來了。我想,陛下當時一定是惱恨急了。殺了那麼多巫家人,才發現,殺了的都是寶庫。於是,你對我真的很好,怕我出現任何意外。只除了每月,都得給你放一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