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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秋云為啥非得叫開車回去呢?
不是為了面子好看,為了張揚的,那是因為地窖里還塞著糧食呢。她得把糧食給帶走。剩下的也就沒啥值錢的,大門一鎖就成了。三年五年的不回來,都沒事。
都臨上車了,范雲清帶著拎著行李箱的林曉星來了,“娘,大姐,我就不回去了。公公也不樂意看見我。但叫曉星回去吧。她該跟祖父磕個頭的。”
林老太一副耳聾眼花的架勢,“這是又說什麼呢?啊?不去啊?不去就不去吧。回去吧,都回去吧。”
常秋雲笑了笑,就喊林雨桐:“妞妞,過來帶你妹妹上車去。”
范雲清咳嗽了兩聲:“孩子交給大姐,我放心。”
“沒事,說不定明兒就回來了。”常秋雲就道:“要不是你身體不好,也該跟著回去的。”
好像一點也不知道這兩口子已經鬧的分居的事。
范雲清苦笑了一聲:“大姐,我一直想說一句對不起,又覺得只說一句對不起太無恥了。對你們而言,這哪裡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事?我跟老林……”
話說到這裡,常秋雲就不聽了,直接打岔:“對不起對得起的,日子還得往前過。咱都往前看吧。行了,外面怪冷的,你這又是咳又是喘的,在屋裡呆著吧。”
范雲清還要說話,那邊大垚就叫人了:“媽,快點吧,都等你了。有啥可說的,不停的說說說的。”
一家子除了老太太全都坐在卡車的車廂里,車廂帶著帆布的車篷,擋風。
林曉星坐在最邊上,路不好走,車一顛簸,她就抱怨:“為什麼不買火車票。”
“下了火車到村上,得走一個多小時。”林雨桐看了她一眼,“汽車其實比火車快,兩小時差不多就該到了。”
“說的就跟你坐過汽車似的。”林曉星上下打量了林雨桐一眼,然後撇嘴。瞧著好像比剛來的時候好了一點,也沒那麼土了。
那是啊,入了冬,忙的就是針線。
常秋雲這人,那是在什麼山頭唱什麼歌的人。到了城裡,再穿的土氣,那就叫人笑話了。
所以啊,買了粗布自己染了黑的藍的兩色的布。
給倆兒子和四爺一人準備了兩身厚棉衣。給林雨桐呢?下了血本了,碎花的洋布扯了幾尺,叫林雨桐做棉襖。林雨桐偏不,說那料子留著明年用,她用格子的床單做襖面,里子用老粗布。做了一件翻領的格子棉襖,毛藍的褲子黑棉鞋。再圍一條紅色的方巾,把辮子剪短,梳成倆小辮,肯定是不土氣的。
想要跟林曉星似的穿呢子大衣,這是不用去想的事。但至少告別了大襠褲,這是林雨桐最滿意的了。
小姑娘驕縱的不會說話,林雨桐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一路無話,臨到村裡的時候,林雨桐又偷著塞給四爺幾個大洋,他這邊的爹媽,還是得管的。
果然,車一進村子,烏泱泱的一片都涌過來,看大汽車啊。
李月芬看著兒子一身新,高興的什麼似的:“這可是得了你老丈人的濟了。”
這回四爺沒回林家邊上的房子,而是被金家接回家了。
家裡的哥嫂臉上都帶著殷勤的笑,桌上的飯也難得,白菜蘿蔔外加一盤子炒雞蛋。
四爺當著哥嫂的面遞了一個大洋給李月芬補貼家用。
那當嫂子的馬上去抱柴火,說是要把炕的燒的再熱一些。
一家人在一起能說啥啊?
說林家的事,說林百川另娶的事,說在省城安頓的事。當然最關心的還是招工的事。
四爺一一都說了,但叫他晚上住這邊,那真不習慣,就藉口說:“那邊來了幾個當兵的,就住我那屋。我得回去招呼招呼。”
李月芬就起身往出送兒子,到了門口了才說:“抓緊的把婚事給辦了。看那林百川也不是沒良心的人。這到底是親老丈人,你在城裡無根無基的,有個靠山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愛子之心,只能領受。
他有一口沒一口的應著。
臨了了,李月芬才道:“這去了,一個月能給多少錢啊?”
“別管多少錢,我每月給您寄三塊錢。”四爺就說:“不夠了,找人給我捎話。”
“娘不是要你的錢。”李月芬低聲道:“我是說,你得防著你爹從你要錢。你爹的耳朵根子軟,你嫂子那就是眼皮子淺的。我可跟你說,這齣了門了,拿了工錢了,就好好的攢著。儘快給娘添個大胖孫子。除了娘,誰從你要錢要糧要東西,你都別給。你要是抹不開面,叫虎妞去。你嫂子怕虎妞著呢。”
四爺能說啥啊:“等日子過好了,不少您給我爹的。回去吧!”
回來的時候,果然林雨桐就在這邊等著四爺:“想著你也會回來。”
“受不了屋裡那個味兒。”四爺坐下,林雨桐就從鍋里端出餃子,“我包的,吃吧。”
他吃飯挑,就是常秋雲做飯,他的飯量看著都會下降。
“看來我除了那個一一五廠哪裡也去不了了。”林雨桐就說:“要不然你這吃飯都成問題。”
“你不跟著我想上哪去?”四爺吃著熟悉的味道,才覺得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