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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冰雹停了,四爺叫林雨桐帶著孩子去炕上,“這兩天肯定冷的很,別出來了。在炕上吧。我一會回來給你們燒炕。”他往上指了指,“我先去看看警衛班的這些小子,這情緒可不行。總不至於叫他們餓著。”
林雨桐還真就到炕上裹著被子帶著孩子玩了。她自我安慰,好歹冰雹這種自然災害局地性強,每次冰雹的影響範圍一般寬約幾十米到數千米,長約數百米到十多千米。受這樣嚴重的災害的,也就是這一溜,應該影響不了大局。等過幾天,將地收拾一下,再種上一茬秋糧。
可這老天爺就偏要跟人作對,大風一天接著一天的刮,雨一點都沒有變小的趨勢。第二天一早,地上的冰雹都化了,但是氣溫卻低的很。菜園子早就被打的七零八落,四爺直接叫人,連著雨,將地里的土豆跟紅薯收了。因為不到成熟的日子,個頭都不算大。尤其是土豆,大的跟雞蛋差不多,小的跟鴿子蛋一樣大小。等地里的也收回來,比這個還小,有的簡直就跟豆子一般大小。
錢妮洗了一碗蠶豆大小的土豆,放在鍋里蒸,想看看這能不能吃,“這不能菜地里的比,本身之前就受旱了,沒長起來。”
常勝卻將這玩意當成了新鮮的吃食,林雨桐不敢給他嘗。
大雨傾盆,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林雨桐倒是清閒下來了,因為醫院基本沒有什麼新的病患了。道路可能都不通暢了。而學校的學生們,正抓緊搶收地里遭災了的莊稼。沒有病患,清閒了不等於沒有發愁的事情。醫院最大的愁事就是用水。接的雨水肯定是不夠醫院用,但是河水更不能用,大雨將周圍山上的土都沖刷著往河裡流去,河裡的泥沙量驟然增加。挑一桶水得有四分之一的泥。對於醫院這種衛生條件要求相對嚴苛的地方,用這樣的水清洗紗布繃帶能行嗎?再說了,即便煮一煮烘乾,可沒有日頭暴曬也不行。
她在醫院發愁這個,四爺卻隔兩個小時就走出院子,朝山上看一眼。林雨桐被他這不安也鬧的心神不寧:“你擔心什麼?”
“泥石流。”四爺皺眉,“早知道就該前兩天回城裡。現在也晚了,路估計都不通了。”
嚇的林雨桐睡覺都不敢脫衣服。還專門找了方雲和安泰老爺子商量,多派人巡邏,尤其是在晚上,一看情況不對,就要趕緊預警。也正式的給醫院和學校開會,叫大家都提高警惕。
不過好在老天還不算是太殘忍,這雨斷斷續續的下了一個多月,八月下旬的時候,終於見了日頭了。林雨桐一邊感念,終於不用擔心被泥石流給埋在下面了,一邊又暗罵一聲,如今都八月了,種什麼都晚了。秦北的秋天短的很,再有一個月,估計都該下霜了。種的不管是什麼,不等出苗就凍死了。
今年也就這樣了!
這受災的面積不小,幾乎包括了邊區的每個縣鎮。
而緊跟著的,就是疫病。這麼長時間不見太陽,喝的不是帶著泥沙的水,就是接的雨水。部隊機關還罷了,大家都將衛生這一關把的比較嚴。但是轄區的百姓呢?
可偏偏的,藥廠的一些藥材出現了緊缺。林雨桐只能再另外想辦法,整天在病患堆里,為了不把病菌帶給四爺和孩子,林雨桐又開始了不歸家的日子。跟四爺玩起了鴻雁傳書。林雨桐偶爾會寫個紙條,告訴他今天都吃了什麼,休息的怎麼樣,見了什麼人。四爺呢,差不多將信寫成了育兒日常。由錢妮和白元一天幾趟的送。
不管什麼樣的疫病,天氣一冷,基本就算是控制住了。林雨桐給自己消毒了一遍,才再一次走進了家門。孩子是一天一個樣,之前說話還不利索,如今跟蹦豆子似得,說的挺溜的。鍋里燉著羊肉,那香味直往人鼻子裡鑽。“誰這麼早就殺羊了?真捨得!”
白元在下面添柴火,“冰雹砸傷了不少羊,有的能治好,有的治好了,看起來像是受驚了,也不怎麼長了,可不就殺了嗎?這段時間羊肉的價錢都降下來了,生生便宜了兩分錢。”
四爺直接掏了十塊錢給白元,“看誰家有羊皮,買幾張。給你們一人弄一雙羊皮靴子。”從去年到今年,沒發過一雙鞋。白元這麼大的小伙子,腳趾頭都是在外面露著的。
可這十塊邊區幣給白元,轉臉這孩子苦著臉就回來了,如今這十塊錢能買的東西實在是有限,“我問了,就能買幾盒火柴的。”
林雨桐和四爺傻眼,那自家這錢算是貶值了?
四爺就笑:“我心裡還說,這錢不能留,能花的趕緊花。”肉啊,蛋啊,只要有賣的,就一定去買,為的就是將手裡的錢給花了。物價飛漲,錢留著越來越不值錢了。沒想到這貶值的這麼快。
但緊跟著,四爺和林雨桐‘漲’工資了。原先是一份差事津貼五元,現在票面大了,改成五百了。林雨桐一個人兼著三份差事,所以一個月津貼一千五,四爺那邊不知道都兼職些什麼,反正一個月是三千五百,兩人的收入,那絕對算是高的了。但這依舊沒有太大的作用,因為糧食供給,機會都減半了。蔬菜沒有,油也沒有。不是不給配給,是因為真的沒有。大家都沒有。林雨桐這次是說什麼也不攢錢了,發了津貼遇到周末,就抱著孩子和四爺一起,將錢趕緊花了了事。換成吃的,不管是什麼吃的,都比拿著這幾張票票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