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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他專門來跟皇阿瑪說的事,他心裡頓時有了十分荒誕的想法,難道皇后沒通過皇阿瑪擅自就做了決定?
這可能嗎?
他搖搖頭。皇后又不蠢,一輩子都戰戰兢兢的,到了這份上了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想不明白,但剛才那種荒謬的想法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看來這段時間還是躲一躲吧。這裡面的事是越發的看不明白了。
四爺瞟了弘晝一眼,手搭在小几上輕輕的敲了敲,弘晝一個激靈趕緊收斂心神,迅速立正,低著頭等著挨訓。
“先生說你逃課?”四爺手裡拿著先生帶過來的弘晝做的文章,問了一聲,從聲音里並聽不出什麼別的情緒來。他的頭又低下去,眼睛從手裡的這孩子做的文章上掃過,說實話,文章做的……以這個年齡段來說,算是不錯。在上書房念書,瞧著是不如弘曆,但論起資質,這小子才是資質最好的一個,說是有過目不忘之能也不為過。可這光資質好、光聰明還不行,他首先得有那份上進心或者說得有那種叫做野心的東西。不過從他現在的表現來看,這孩子的性子不知道是隨了誰,那是遇事就縮,見事就躲,所有的聰明勁全都用在自保上了。
這麼想著,眼睛就抬起從這小子的臉上掃過。
不知怎的,弘晝今兒感覺眼前的皇阿瑪有點不一樣,具體是哪裡不一樣這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有點不對勁。他的心都提起來了,但還是縮著脖子把話說出來了,“那個……皇阿瑪,您就禁兒子幾天足吧。”
四爺這下真笑了“求著禁足?”
這一笑可把弘晝嚇的不輕,皇阿瑪向來可不是這畫風啊。哪次見了兒子們不是疾言厲色的,哪天能給了好臉就夠慶幸一百天的了。今兒這展顏一笑,他是後脊背的汗毛都炸起來了,但話都說出口了,中途改口只能更慘吧,“兒子知道兒子錯的大了,因此想要禁足反省。”對!就是反省!“不禁足,不嚴懲,兒子就不長記性。因此,兒子自請禁足,請皇阿瑪恩准。”說著就跪了下去,頭磕在鋪著地毯的大理石地面上……也不怎麼疼的。
邊上的先生氣的鬍子一翹一翹的,這一禁足豈不是這課又上不成了?
“從本朝開始,就沒見過這麼憊懶的皇子阿哥。”當著弘晝的面,老先生就控訴上了,“萬歲爺當年……”
萬歲爺當年他沒教過,但是也是聽說過的。別說是萬歲爺了,那時候所有的皇子阿哥,哪個不是你追我趕,就怕不如人。現在這位資質是最好的,可這態度卻是最差的。這麼教下去,“老臣如何對得起萬歲爺的託付,如何對得起大清的列祖列宗……”
弘晝這下不光是脊背的汗毛炸了,那頭上的辮子差點都要炸起來了。我的先生,我叫你祖宗都行。怎麼就對不起大清的列祖列宗了?爺我又不是要當太子,大清這萬里江山也傳不到爺身上,爺長成什麼樣,跟大清的江山,跟列祖列宗都沒關係。只要不干傷天害理的事,不叫百姓罵祖宗,就是爺最大的出息了。求您別說了行嗎?你這是害我呢還是害我呢?
可老先生沒有這樣的自覺,這會子已經從凳子上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就要跪下磕頭謝罪。
哎呦喂!我的老先生,爺真是怕了你了。啥也不知道你跟著瞎摻和什麼啊?
弘晝竄起來一把扶住老先生,扯著人就走,“皇阿瑪,兒子告退。兒子禁足帶著先生一起。先生沒教好兒子,對不起列祖列宗,正好跟著兒子一起反省……”
張廷玉馬齊連同八爺十三爺等人就看著弘晝裹挾著老先生風一樣從眼前刮過去了。老先生那喘息聲跟破風箱似得,那雙老腿也不知道是怎麼趕上的?
幾人目瞪口呆,繼而搖搖頭。十二歲的年紀,不小了。在大臣的面前沒有半點穩重氣,這絕對不在儲君的考慮範圍之內了。就是萬歲爺,對這樣的兒子寵是有的,但要說重用,那真未必。要不然不能由著他。
八爺的眼睛閃了閃,隨即就眼觀鼻鼻觀心的端著茶穩坐著去了。
四爺從裡面出來,幾人趕緊起身。四爺的手往下壓了壓,“都坐吧。剛才咱們說到哪了?”
半點沒有說其他的話茬。
馬齊就忙道:“正說到戶部庫銀……”
戶部什麼情況四爺比誰都清楚,他點點頭,一開口卻問道,“工部呢?如今工部是個什麼情況?”
工部?
幾人面面相覷,現在還有比戶部更緊要的事嗎?
嘴上應付著工部的事,心裡卻尋思著這位的意思。跳過戶部,是現在先擱置呢,是他還沒想好怎麼處置,或者說他心裡有數但卻不想跟他們商量。要麼就是這些人里有他不想與其商量的人。
直到從御書房出來,八爺還在思量這件事。
今兒,萬歲爺對他的態度很奇怪。
兩人是怎麼回事彼此都心照不宣。他厭惡自己,恨不能殺了自己的心自己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就喜歡看他被逼的不得不面對自己的憋屈樣。可今兒這位四哥給自己的感覺……怎麼說呢?那是一種漠視。
一路回到府里,八福晉就起身迎了過來,“胤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