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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就說:“請個保姆吧。她一輩子在你面前要強,如今處處都得你伺候。人得活的有尊嚴不是,得叫你天天的這麼給她接尿,她覺得在你面前沒臉,沒尊嚴,自然跟你犟。多花幾個錢,叫人伺候著。不行找關係叫一直在醫院住著吧,只當是療養了。然後雇個護工,她舒服了,你也就解放了……”
“能行才怪。”林雨枝搖頭:“我要是請保姆請護工照看,你看唾沫星子會不會淹死我?到哪都得說我不孝順,不說別人,我家曹經這一關就過不了……”
是!兒女把老人送到養老院,多少人罵呢?解釋說著養老院不是敬老院。敬老院是政府辦的,收的都是無兒無女無依靠的老人。這養老院不是,人家是為了盈利的。得子女花錢,父母住進去,每天跟住酒店似的,床單被罩有人換,衣服有人給洗,然後吃飯的時候去食堂,食堂的伙食也不錯。裡面還不寂寞,老頭老太太的聚在一塊,熱鬧。
可誰理解?還不是罵說養的兒女都是白眼狼,爹媽老了就扔到外面去了。
世情如此。
林雨桐就沒法說了,不行就接回家,雇個保姆,還得林雨枝在家看著,別受了虐待就好。反正得把一個人的時間全搭上,啥也別管,只管著父母,那就齊活了。
見裡面沒鬧騰,林雨桐還低聲給林雨枝把之前那五萬塊說了,林雨枝都嚇懵了,聲音都尖利起來:“五萬?”
惹的路過的人都看過來,對門病房的人還探出頭來好奇的瞧。
林雨桐朝病房裡指了指,林雨枝馬上捂嘴:“我還說老兩口的存摺上沒多少錢,原來真……”她的臉都白了:“我公公不會真坐牢吧?”那可丟死人了!覺得在廠里都沒法做人了。倆孩子還不定怎麼受影響了。這會子真是心裡火燒火燎的。
“錢都交上去了。”林雨桐低聲道:“人應該沒事。”
林雨枝穩下心神,還想問呢,林雨桐那邊電話又響了,公司那邊催呢,只能這麼著了。目送姐姐離開,林雨枝進了病房。見婆婆扭臉過來,小心的打量自己的臉色,她就知道,之前自己喊的那一聲‘五萬’,被她聽見了。
但她一點也不想解釋。收了那麼多錢,還整天擺出一副大公無私的姿態來。自己嫁過來,外面看著是和睦的很,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家婆婆是多挑剔的一個人。喜歡自己嗎?不喜歡!她是喜歡他兒子,喜歡自己給她生的孫子,喜歡她在外的面子,這兩年還喜歡自己賺回家的票子,卻從來沒說多喜歡自己。整日裡那話里的意思,都是自己要不是嫁給她兒子,這會子還在農村種地呢。這也就是自己看在曹經和倆孩子的面子上不願意計較。如今她年紀大了,平時又分開住,矛盾倒是少了。但正像是俗話說的那樣,婆媳是冤家!她又多不喜歡自己,自己就有多不喜歡她,誰也別說誰。
吊瓶還掛著,她坐在邊上兀自出神,很有些神思不屬。
馬大姐的心跟掉到冰窟窿里了一樣,只看兒媳婦,她便知道,那五萬塊錢的事露出來了。她狠狠的閉上眼睛,後悔的要死。當時,是有人來家裡,是葛秋成的那個女婿,二話不說,直接塞了一個包進來,叫自己收下。這啥東西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收,當時她就看了。然後看到那麼多那麼多的錢,那時候的工資才多少錢?一個人一月不到一百。而那錢比自己四十年的工資加起來還多。
四十年啊!
當時她就收下了,回來曹海動手打了她,是這輩子裡唯一一次動手。他問說:“你不要命了?”
那麼多錢,真的會要命的。
於是,錢就藏起來了,這都十年了吧。放進去就沒取出來過,如今退休了也都不敢動。可總算知道什麼是‘偷來的鑼兒敲不得’。果然,有些事不能幹,幹了遲早得露餡,不過是早與晚。
她艱難又含混的道:“你爸……”
林雨枝聽明白了,“我爸……誰知道呢。叫我姐和我姐夫幫著想辦法了……”
馬大姐就知道,人還沒放回來。
等晚上吃飯的時候,林雨枝就發現,婆婆這嘴裡好像不好含飯了,嘴歪的更厲害了。一口餵不進去,再餵一口,不停的喂,十幾下之後,馬大姐煩了,脾氣就上來了,那個能動的胳膊掄過去,一把將粥碗給掀了。得虧是不燙,林雨枝又穿的厚,要不然非燙出個好歹來。
曹經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媽怒目而視,自家媳婦衣服上全是米粒和粘稠的米湯。
林雨枝是委屈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不作法,老來名聲毀了,叫自家和孩子跟著受牽連。本來就膽戰心驚的,這麼晚了也不能回家,還得拜託姐姐接自家倆孩子回她家去幫著暫時照看照看,一天裡在醫院,跑上跑下的聯繫醫生交費取藥,買飯餵飯,給她換尿濕的褲子,坐在一邊守著盯著藥水瓶子,自家是不喜歡她,但該兒媳婦做的,得都做了。
還要怎樣?!
是!你病了,你脾氣不好!但憑啥我就得忍著。
你家對我娘家好過,但如今不還得我姐姐為家裡的事找人托人情嘛。我欠了你們家的嗎?
曹經一進來,她委屈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二話不出,就直接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