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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輕笑一聲,“照丞相大人的意思,魯王和晉王是妨礙了您的發財大計,所以被您殺了?”
楚源的嘴角動了動,然後深吸一口氣,慢慢的閉上眼睛:“這個……老夫沒什麼好解釋的。說老夫是看他們不順眼也好,什麼都好,反正這兩人是老夫主謀害死的。跟其他人無關。老夫認罪!”
林雨桐都被氣笑了!這個罪名,你就是敢認,也沒人敢判啊!
當時,楚源還是一個三品官。他長了多大的本事,能連著要了兩位親王的腦袋?頂罪都不是這麼頂的!他越是認罪,越是沒人敢判。誰叫他當年是被先帝提拔起來的。這不是擺明了,為先帝頂罪嗎?真要用這麼罪名,誅殺楚家九族,那先帝的名聲也完了。這天下可沒有傻子!
將酒壺裡最後一點酒給一人倒了一杯,林雨桐舉起酒杯:“我還是敬您一杯吧。今晚一番話,我真是受益良多。”
通敵叛國,愣是給他忽悠成見財起意,謀奪他人家產了。一家老小都要掉腦袋的事,硬是叫他給摘出來了,只把罪名在他和金成安身上給摁死了。
他死了,楚家得救了。
金成安死了,保全了女兒,外孫,孫女。
更為楚家除掉了金成安這個隨時會變成劊子手的後患。
誰都聽的出這話的貓膩,但楚源卻算準了皇上心思。知道皇上更願意聽到這個版本的罪狀。
只有罪魁禍首伏誅,剩下的自然是樹倒獼猴散了。只要不危機江山社稷的事,就不是大事了。這總比叫人說,先帝沒有識人之明,先帝殘害手足得位不正來的好。總比叫人說皇上失德,朝中出了大奸佞來的好吧。
最關鍵的事,皇上自己得位不正。他心虛!他怕聽見下面有任何的風吹草動。
所以,能安安靜靜的,叫事情這麼平穩的過去,是永康帝最樂意看到的。
楚源哈哈一笑,臉上露出幾分自得來。跟林雨桐碰了一杯,喝下這口酒,“臨走前,跟殿下說說話,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說著,就把空杯子遞過來,“殿下,將東西收了吧。能說的話,老夫已經說了。”
林雨桐伸出手,楚源就就雙手將杯子遞過來,十分恭敬的樣子。可杯子一接觸到掌心,林雨桐就愣了一下,這觸感絕對不是瓷器的酒杯能有的。她看著楚源,眼神閃了一下,就將酒杯握了起來。
楚源就意味深長的笑了,“殿下,老夫知道您心腸磊落,在這裡就拜託你了。”
這拜託的,自然是楚家一家老小,是希望自己最多照應一下他的兒孫。
林雨桐的手放下,酒杯下那個小小的玉墜子,已經被林雨桐放好了。她起身,將酒壺酒杯慢慢的收進懷裡,好似感嘆一般的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楚源的心就落在了實處,這話說的不是剛才那一通言辭,那是最後這玉墜。這是他為兒孫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林雨桐福了福身:“俗話說,善有善報。你的這一絲善念,會讓你的子孫得到庇護的。”如果他們無罪,如果他們沒有作奸犯科。活命總是能的。
楚源聽懂了林雨桐的話,回了一禮。
林雨桐這才起身往外走去。
楚源出聲道:“殿下,甘家的事,的確不是老夫。但甘海潮是一位對大周忠心耿耿的忠臣!老夫這一輩子很少佩服誰,但甘海潮算是一位。”
林雨桐腳步頓了一下,才繼續往前走。忠臣也得遇到明君啊!他要是但凡少一點忠心,不緊盯著對大周不利的人,興許就不會死了。先帝作為皇子時,先出賣了國家。忠心的臣子反倒被誣陷誅殺!這是一種悲哀。
外面的雨很大,等林雨桐回到宮裡,天已經快亮了。
而北辰宮的正殿裡,燈亮著。這該是一夜沒歇著。
來福直接去了正殿,林雨桐則先往側殿裡換衣服。這也是給來福時間,叫他親自去給皇上匯報。
何嬤嬤端了薑湯,給林雨桐灌了兩碗。林雨桐喝了,又好好的泡了熱水澡,這才起身換了衣服,往正殿去。
進去的時候,早膳已經擺上了。甘氏含笑朝林雨桐招手:“別多禮了,快過來吃飯。”
林雨桐到底起身福了福身,就在甘氏的身邊坐下了。
甘氏嗔怪道:“怎麼聽說,你還跟楚源那老匹夫喝起酒來了。大晚上的,多傷胃啊。”說著話,就端了一碗牛奶粥過來,“先喝這個。”
林雨桐應了一聲,碗才端到手裡,就聽永康帝道:“事情我都聽來福說了。楚源的話,你信了幾成?”
“能查證出來的,都是真的。查證不出來的,都是假的。”林雨桐區分真假的手段十分的粗暴,“他為兒孫考慮的多,能說到這些,就已經是極限了。如今,就算將他滿嘴的牙都敲下來,他也不會再說出別的話來。”
永康帝點點頭,“你這次的差事……”
話還沒說完,門外就進啦一個太監,來福迎上去,就見那太監對著來福說了一句什麼,來福就猛地朝林雨桐看了過來,然後這才走到永康帝身邊,低聲道:“剛才大理寺天牢里傳來消息,楚源他暴斃了!”
永康帝這才轉臉看向林雨桐,就見林雨桐像是沒聽到他們說話一樣,認真的喝著碗裡的粥。甘氏看了林雨桐一眼,將炒時蔬往她面前挪了挪,就不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