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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配生了一子一女,要是順利長大,也都跟杏子差不多大了。第二任妻子生了一個兒子,當時分手後孩子跟著妻子。第三任難產去了,孩子倒是活了,是個女兒。因為孩子的母親是當地人,所以孩子在外祖家寄養,比常勝能小兩個月大小。”方雲無奈的道,“這個你倒是不用擔心,孩子肯定還是跟著外祖家的。”
林雨桐倒也不是擔心這個。而是擔心這陳實的第二任妻子。什麼叫做政治理念不合?說白了,就是夫妻兩人走入了不同的陣營罷了。這才是真正的麻煩。
“我在原則上保留意見。”林雨桐將申請書遞給方雲,“你主管人事,大主意還是你來拿。”
還是不想管唄。
方雲無奈的嘆了一聲,“行!我苦命。我再做做工作去。”
送走方雲,林雨桐才將鍋里的水蒸蛋拿出來,取了勺子餵常勝,“你說,這杏子以前看著還罷了。怎麼遇到事就跟老太太似得,就沒明白的時候。”
“喜歡年紀大點的,自有她的道理。”四爺笑了笑,“你得承認,宣傳隊的工作要更輕鬆一些。”
這倒也是。食堂的工作可不輕省,十個人負責幾百人的伙食,天天如此。再加上如今這做飯,大頭是水,水都走好幾里的山路去運,真是累死個牛。但是宣傳隊就不一樣了。能寫的寫標語,能唱能說的都去表演了。要是杏子去了,最多就是熬漿糊貼標語,生產對於女同志而言就是菜地紡線納鞋底。雖然也不得閒,但確實是輕省多了。
“她倒是越發的長出息了。”這謀劃的清清楚楚,也不能說人家真糊塗。
方雲走後兩天,第一個找來的不是杏子,而是安來。
“林院長,我……”安來低下頭,腳不停的搓著地面,“我不去遼東,也不去找林連長,我是真想上前線的。我想去晉西北……”
“你是軍人,你請戰的決心和勇氣值得讚賞,但是還請你執行命令。”林雨桐頭都沒抬就這麼回了一句。不管是因為什麼,至少自己現在真的離不來這麼個人,她順手將講義推過去,“這是接下來一周的課程講義,我抽空會過去,但大部分還需要你講。重點我都標上去了,你多注意。”
“林院長。”安來的手按在桌子上,“我覺得你這是對我有意見。”
“我是將你放在更合適的工作崗位上,僅此而已。”她說著就看了安來一眼,“別叫我為難,或者我應該再找安院長親自談談?”
嚴肅的表情,沒有什麼感情色彩的眼神,叫安來有些不適應。她的嘴角動了哦東,最終只道,“那什麼……我先回去了。”
安來才說要去晉西,進入十二月,局勢驟然緊張。晉地的閻老西在突然槍口朝內,對晉地的工黨部隊開火,緊跟著胡綜南所部將邊區圍了個水泄不通,槍炮聲幾乎晝夜不歇。前線的傷員已經不能運回來了,根本就運不及。林雨桐連同醫院的其他幾位醫生,各自組建醫療隊,奔赴前線。
臨走的時候,連個四爺交代一聲的時間都沒有。騎上馬馬上就要出發。
如今的醫療箱是新設計的,叫馬鞍箱,就是能放在馬背上直接就走的。一個箱子就是一個醫生救人的全部家當。
四爺站在門口抱著常勝,跟林雨桐擺手:“家裡不用你操心,自己照顧好自己。”
常勝嘴一癟一癟的,掙扎著要林雨桐抱,哭的撕心裂肺。
四爺將身上的大衣扔給林雨桐,“帶著!”連被褥都沒帶,這大衣好歹能當被子蓋。
林雨桐叫他們回去,“小心孩子臉皴了。”
錢妮騎在馬上已經催了:“趕緊的!都已經走了。”
林雨桐回頭看了看還站在門口的父子倆,狠了狠心,還是打馬就走。
騎馬一天兩夜才算到了戰場後方,前面炮火連天,臨時的醫院就設在一座破廟裡。大冷天的,在這樣的環境下動手術,不管是對病人還是對醫生都是極大的挑戰。沒有合適的病床,就是磚瓦支著的破門板。沒有什麼所謂的無菌環境,著急了連消毒都做不到。炮彈時而打過來,這破廟的破房子被震的撲嗽嗽的往下掉塵土。正遇上這情況,大夫首先得趴在傷員身上,給傷員身上的傷口擋一擋。要是運氣不好,砸下來一塊瓦片,都得先砸在大夫身上。她以為她會想四爺和孩子想的睡不著,誰知道根本就沒時間想。一台接著一台的手術,站累了,就將傷員放在地上,她得跪著,得趴著完成手術。等仗也不是一直就不停的打,三五天的也會歇上那麼幾天的功夫。戰士都在戰壕里睡,作為大夫卻也歇不下來,只有等到將危重的病人都處理完了,這才能喘口氣。
錢妮端著菜乾糊糊,林雨桐順手 接過來往嘴裡一灌,倒在地上就睡死過去。錢妮也不敢叫醒她,只將大衣往她身上一蓋,就在一邊守著。再次醒來肯定不是自然醒的,是被炮火聲驚醒的。不到一周時間,林雨桐的雙手就生了凍瘡。零下十幾度的氣溫,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將手就這麼晾在外面,凍了很正常。不是沒帶治療凍傷的藥,可她要做手術能帶擦其他藥嗎?這樣的環境下,可是沒有醫生用的手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