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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家都過的富的流油了,借一點不行嗎?
能來的人,誰沒借東西給金家過?都曾經或多或少的接濟過金家,能來張這個口,就是差不多肯定他的話能擱住。
金家要是不借,等著吧。明兒名聲能臭了大街了。
這個來說,老哥哥,拿兩塊錢就夠了。
肉這些東西肯定過年不用買,但糧食呢?好些人家生產隊分了糧食,都還了這一整年欠的債了。一還,家裡肯定是沒糧食了。不從金家借糧食,是知道,金家的糧食今年也就剛剛夠吃,錢肯定是有富裕的。這些人還都自以為沒難為人,借錢不借糧。其實糧食好還,但活錢對於農民來說,不易賺。
兩毛多錢的糧食,兩塊錢買不到十斤。
人家說了,哪裡吃的起糧食,就是買麥麩去的。
金老頭趕緊說,“先拉五十斤玉米去吧,先過年,過年再說!”
他們老兩口手裡有錢,一月五塊,是老四給的。少嗎?不少了!兩三塊錢就夠他們帶著老爺子跟老五過的寬鬆了。剩下的真不敢霍霍,人情往來多的去了。自己這邊三個妹子,孩子也都到了成家的年紀了,老婆子娘家那邊的親戚更多,侄兒外甥也都大了。再加上老爺子的年紀在那裡放著呢,不定哪天,說睜不開眼睛就睜不開眼睛了。這喪事不能再推給兒子們了,他總得有能力把自家的爹給安葬了吧。吸取老太太的教訓,過了年開春農忙之前,他還想著提前給老爺子把衣裳壽材這些給準備起來。這可都是要錢的。
明年不是分地把,夏糧一收也就接住茬了,利索的把糧食往出借。
這口子一開,可了不得了,三五十斤的,愣是把六七成都借了出去。
還有那正月里準備嫁女兒娶兒媳婦的,張嘴借的還就是錢。好些都借到小老太那裡去了。
反正年前就這幾天功夫,一兩塊,三五塊的,四爺都借出去一百多塊錢了。
別說沒錢的覺得過年是過難,這在別人眼裡的有錢人又何嘗不覺得過年是過難。
各有各的難。
平安鎮上的趕集日是縫四和縫十,但臘月的二十八,算是多出來的一個集會。這個集會從古傳到今,有個別稱叫‘窮人會’。
為什麼叫窮人會呢?
那有錢的早早的都將年貨準備齊了,可這過不起年的,只有在年根的時候,才能想辦法倒騰點錢來,去集會上置辦。
蘇小琴過來就叫林雨桐,“一起去集上?”
沒啥事嘛,四爺給別人家幫忙去了,巷子口那誰家正月初四給兒子娶媳婦,粉刷房子呢。人家給他們幫過忙,所以人家有事,四爺就得過去,哪怕是人家不讓幹活,那也得過去轉轉打打下手。
林雨桐乾脆就跟著去了,集會就在巷子口這條街上,家門口方便的很。
出門又喊英子,“去不去?”
英子也想去,她最近害口的厲害,那天在街上看上人家賣滷製好的野兔腿的,饞的不行花了五毛錢買了一個。還不敢在街上吃,怕人家說這媳婦嘴饞,家裡的公婆都沒吃呢,就她自己偷吃。結果拿了油紙包了,偷著回來吃。叫林雨桐撞了當面,她是收拾也不是,不收拾也不是,“不是不給你吃,這是兔肉……”
兔肉孕婦不是不讓吃嗎?說生的孩子肯定是三瓣嘴。她實在是忍不住,吃了一半放在爐子邊上用碗扣著,就是有了犯罪感了,這要真是孩子有問題可咋整?
林雨桐說沒事,就這英子也不敢給她吃,“吃了我趕緊用筷子掏喉嚨,大部分都吐出來了,你說著要是萬一……”
跟林雨桐說完話了,還覺得不行,這事不能叫男人知道,本來是給男人留的,現在也不給了,偷偷的給老爺子送去,叫老爺子吃了,“可別說是我買的,爺爺。”
老爺子才不管那些呢,眼睛又看不見,給了咱就吃唄。
答應英子答應的可痛快了。
英子不放心的還來叮囑林雨桐,“可別說出去,叫你二哥知道了,將來這孩子真有問題了,我咋給人家交代。”
於是姐倆就守著這個秘密。不管林雨桐怎麼說,她心裡都跟吃了蒼蠅似的,想起來就犯膈應。
叫英子去集會,林雨桐說:“看誰家有存著的啥果子沒有,買幾個。”
英子一聽,翻了兩塊錢出來就往外走。
老五聽見動靜從裡面出來,管英子叫‘二姐’,然後伸手:“二姐給我五毛錢,我有用。”
林雨桐不常在家,跟老五接觸的不是太多,再加上人看起來厲害,他不從她要,管英子要。這麼大的小叔子要錢,不能撅了臉子,再說英子對老五是真好,要了就給了,只當是給兩老人省下了。
從家裡出來英子還沒說啥呢,蘇小琴就說,“二嫂子你這脾氣也太好了,誰家小叔子問嫂子要錢的。”
英子就笑:“哪能分的那麼清楚?”
林雨桐知道英子為啥給,老五捨得下力氣。英子在家裡洗漱,老五就給挑水倒水,一點重活也不叫他二姐干。英子就覺得老五這小子知道好歹,哪怕是吃點虧,這個虧吃的晚上也能睡的著。
用四爺的話說,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公道的事?
老二兩口子呢,跟人相處,都是秉持著寧肯吃點虧的態度。所以出去問問,誰都說這兩口子好。老二有個啥事,一聲吆喝,能來成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