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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呵’了一聲,貓著身子直接跳下去了。
陰成之斜了窗戶的方向一眼跟著就‘呵呵’,抬手就把寫給太子的信揉了,扔到一邊。覺得信里不添上點啥,他以後晚上都睡不安穩了。
夜裡的涼州城,戒嚴了。
戚威給了林雨桐一塊腰牌,很好用。只要出示,去哪裡都暢通無阻。
從巷子裡穿過去,到了最裡面這一戶。
林諒要去敲門,林雨桐攔了,看了看牆頭。
主僕二人越牆而入,腳還沒站穩,帶著勁風的暗器就甩了過來。
林諒大吃一驚,竟然不知道一個小小的院落里,竟然可以藏下如此多的人。
而且個個都是高手。
轉瞬,就被十八個人圍在了院子中央。
吳遷從門房裡出來,看見中間站著的林雨桐,趕緊道:“退下!都退下!”
東廂房裡出來一窈窕的姑娘,提著燈籠,看不清院子裡的情況,只道:“主子叫問問,怎麼了?”
吳遷揮手叫侍衛都退了,才朝林雨桐躬身,然後走過去,跟流雲低聲說了一句。
流雲將手裡的燈籠高高舉起,似乎要看個分明。然後福身,匆匆的回房去了。
林玉梧正靠在床頭看書,蘇嬤嬤坐在一邊做針線,見流雲腳步匆匆,兩人都抬起頭來:“院裡動靜不小,怎麼了?”
流雲將燈籠放下:“殿下她……來了。”
林玉梧將手裡的書放下,“快請進來。這大晚上的。”
他急切的下床,抓了床頭的披風,裹在身上就撩開內室的帘子。
而林雨桐也已經跨進了房門,兩人就這麼遙遙相看,然後不由自主的都咧開嘴笑了……
第1158章 鸞鳳來儀(12)
這種感覺很神奇,也很陌生。
就是那種見到一個人,然後莫名其妙的,覺得特別有好感,覺得忍不住想要親近的那種感覺,很奇妙。
這在林雨桐的堪稱是豐富的經歷中,是絕對沒有遇到過的。
這種東西玄妙的讓人無法去解釋。
她壓下心底的那種爆棚的好感,只用理智的去看眼前的少年,他確實是個看上去乾淨的如同暖陽一般的少年。
清澈的如同一汪泉水。
這會子被自己這麼看著,他有些手足無措,只道:“叫蘇嬤嬤去做兩道菜,我從來沒有喝過酒,但今兒想跟你喝幾杯,行嗎?”
這個要求,他提的有些小心翼翼。
林雨桐點頭,應了一聲,說好。
林玉梧過來拉林雨桐的手:“過來坐吧。京城這個時節已經有些燥熱了。可再涼州,夜裡還是有些涼的。”
他拉著人到榻上,隔著小桌子,兩人分兩邊,盤腿坐了。
蘇嬤嬤白天並沒有跟著去看林雨桐,這會子見著了,她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當時……殿下才這麼大……”她比劃了一下胳膊肘的長短。然後又惶恐的跪下。
林雨桐伸手扶了,“能在哥哥身邊,想來是母親極為看重的人。不用這麼多禮了,起來吧。”
林玉梧就道:“母親出閣以前,蘇嬤嬤就在母親身邊伺候了。如今家裡的男人管著母親的陪嫁。”
猜也是這樣的。
這樣的秘密,非是以性命相托之人,是不敢託付的。
蘇嬤嬤出去了,去了廚房。
流雲過來見了禮,就慢慢的退到一邊了。林玉梧只說她叫流雲,多的一句也沒介紹。但並沒有叫她出去,反倒笑眯眯的吩咐,“泡好茶來。”
流雲的動作很輕,屋裡驟然間就靜了下來。
林玉梧嘆氣:“說起來,最沒臉見你的人就是我了。”
話不能這麼說,“如果你能選擇,一定也不會選擇如此的人生。”
林玉梧悵然的笑:“是!小時候每天都靠著鳳鳴苑的門蹲著,想邁出去一步,都是不允許的。哭過鬧過……後來長大了,就不會哭也不會鬧了,知道哭鬧也是無用。一道門,兩個世界。沒人知道門裡的日子有多寂寞無聊,我也不知道門外的世界有多熱鬧。這次……到涼州,我很高興,終於踏出了那道門。坐在馬車裡,在繁華的街道上他們不許我撩開帘子朝外看,可聽著滿大街的吆喝聲,我也高興。這個世界不止是小小的鳳鳴苑,也不止是東宮。以前,聽著東宮的熱鬧,就總想著,我去瞧瞧就好了。等走出來,光是聽聽外面,就覺得滿足的不得了。到了外面我才發現,真正的河流不是院子裡那一觴流水;真正的高山,也不是院子的那坐假山;樹林不是花叢;想來南邊的竹林,也不是書房窗外的幾叢竹子。這些年,除了伺候我的人,除了母親,我接觸最多的人,就是洛神醫。不管舒服不舒服,我都喜歡叫洛神醫去鳳鳴苑,不是瞧病,就是想聽他說一說外面的風景。整天喝雞湯吃雞肉,卻從來不知道雞長的什麼模樣。頓頓離不開的精米細面……之前卻不知道稻穀和小麥長什麼模樣。其實,我現在也還是不知道稻穀到底長什麼模樣,不過卻見了還是苗兒的麥子……一路上住客棧過驛館,到了涼州,我去過茶樓,去過飯館,也才知道,原來還有人是靠這些謀生。第一次知道,出門是怎麼花錢的。也才知道,大部分百姓,一輩子都是沒見過銀子的。……我甚至還找吳叔想辦法,專門從城門出去了一起,看見了屬於北康的一望無際的草原……和草原上悠閒的吃著草的羊群,奔騰如鼓聲的馬群……還有遠處的帳篷……我這才對你生活的地方,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哦!原來,你替我過的是這樣一種日子。”說著,就有些哽咽難言,“見過了來往的牧民,看他們穿的衣服,吃他們的飯菜……才知道,我的這十幾年所謂的痛苦也不過是無病呻吟。自由這東西,在艱難苦痛面前,算的了什麼呢?你……過的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