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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這話叫陰成之受用了兩分,“你倒是敢說。看在你說了兩句實話的份上,告訴你也無妨。如今在南靖,早沒人敢說這事了。慢慢的,也會被人遺忘的。但我還是那句話,史書該給戚威一個公正的評價。”
隨著陰成之的講述,林雨桐才知道,戚威出身威遠伯府,自小就選在還是皇子的宣平帝林承運的身邊,說是陪讀,但他更擅長武道。戚威的武師傅,還是林承運為他從先帝那裡求來了的。後來,小皇子長成了大皇子,小伴兒也成了大伴兒。
戚威十四歲就進入了虎威軍,駐守涼州。隨著他在軍中嶄露頭角,給予林承運的幫助也越來越大。兩人一在朝,一在邊疆。互為依仗。直到林承運登基,成為了宣平帝。
那一年,宣平帝和戚威都二十四歲。
宣平帝已經有太子林平章和女兒長平公主,皇后的肚子裡還懷著武安王林平澤。戚威呢?十六歲家裡給給娶了他的表妹,卻因他無暇回來拜堂,兩人一直就沒有圓房。他這表妹一直身在別院,少有見人。而戚威興沖沖的去見妻子的時候,卻見妻子已是身懷六甲的婦人……
第1153章 鸞鳳來儀(7)三合一
林雨桐皺眉:“孩子是聖上的?”
陰成之搖頭。
林雨桐就疑惑了:“不是聖上的?那何以反目?”
“我搖頭是因為我也不知道。”陰成之攤手:“這件事除了當事人,誰也說不清楚。不過結果卻是戚威的外家以污衊聖上,玷污聖名,離間君臣關係而獲罪……滿門被抄斬。戚威的母親在娘家被滅門之後……自縊而死。”
林雨桐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戚威叛國……足以說明戚威的外家,當年是被冤枉的,是吧?”
陰成之又搖頭:“反推是這樣。但真實的情況如何,還是那句話,除了當事人,誰也不清楚。”
林雨桐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陰成之每次提到戚威的外家的時候,都是有些迴避的。比如說到戚威的表妹兼妻子,他總是以‘表妹’來稱呼,卻不說某某某。比如說戚威的外家獲罪,他不說誰家獲罪,而是只以戚威的外家稱之。
她就問:“戚威的母親姓什麼?”
陰成之愣了一下,深深的嘆了一口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慧極必傷。”
林雨桐卻笑:“不是我聰慧,是您太刻意了。刻意到我甚至覺得,這戚威的外家,與您或者說跟您關係匪淺的人,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陰成之攏在一起的手鬆開,然後低頭一副整理袖子的姿態。
這是一種迴避的姿態。
整理完了,他才抬頭:“告訴你其實也無妨。戚威的母親姓華。”
啊?!
“宮裡的華貴妃,是否出自華家?”林雨桐挑眉,“華家當年不是滿門抄斬了嗎?”
陰成之搖頭:“臣……不是很清楚。”
這就是拒不回答了。
林雨桐輕笑:“我想,您既然知道。想來,姑姑也該是知道的吧。”
陰成之抬頭,眉頭微微皺了皺:“問她華貴妃的事,可不是什麼好主意。過往的那些,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說到這裡就不繼續往下說了,很有些點到為止的意思。隨即看了林雨桐一眼,就又嘆了一口氣,“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孰是孰非,早已經沒有追究的必要了。不管當年的事真相到底是什麼,戚威心裡過不去的坎兒,只是他母親的死。僅此而已。過去的那些恩怨情仇,是是非非的,都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淡化了,只有她母親的死,是他所耿耿於懷的。所以,這就是個解不開的死結。當年,戚威不是沒有抵抗就叛國了……他真要有心叛國,不會在涼州又堅守了十餘年後才叛國……北康突襲涼州的時候,戚威剛剛守完父孝,在趕往涼州的路上就接到戰報……日夜兼程趕到的時候面對大軍壓境也並未就放棄……可是軍械庫里連一件完整的鎧甲都找不出來,糧倉里乾淨的連老鼠都沒有……這才導致了三州接連丟失……你以為甘州和雲州是怎麼還回來的?是戚威帶著親衛深入敵營,俘虜了當時北康的可汗冒都……可他的家人,卻被當時還是王子的畢蘭所擒獲了。如若放棄家人,不被威脅,那涼州自是不會有失。可當刀架在他妻兒的脖子上的時候,他選擇了退讓。雙方談判,互為友好。雲州甘州歸還南靖,涼州歸北康。戚威提出涼州都是南靖的子民,都是中原人,他要駐守涼州。這一點死活不肯退讓。北康同意這一點,但是卻增加了公主和親這一條。南靖送一公主入北康,戚威駐守涼州。而後來補充要送質子去北康,卻是北康出爾反爾的結果……以一州百姓為要挾……要戚威帶兵退出涼州……戚威不肯退讓……曾急報朝廷,給他糧草,給他兵器鎧甲……可皇上卻派了使臣過去,最後的結果就是……送質子去北康……”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林雨桐:“以太孫看來,戚威若何?果為叛臣乎?”
林雨桐沉默了。戚威駐守涼州,儘量把北康的力量控制在涼州以及涼州以北的區域,儘量叫百姓避免為奴為婢甚至淪為牲畜一般被人鞭打驅使的命運。這十數年,雖然總小有衝突,但這種情況在邊境的任何朝代都是不可避免的。不能以此來說明這都是戚威的過錯。他唯一的過錯,就是沒有放棄家人。他想在其中選擇一個可以保全兩方的平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