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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就是抱著樹不撒手,要死要活的撒潑打滾。要麼就是找根繩子,把自己綁在樹上。我也不說不叫你砍樹,你砍吧,要砍,連人一起砍。
人……當然是不敢砍的。
但是明著不能砍,暗著還不能砍嗎?我就不信,你還能二十四小時把自己綁在樹上?
於是,大家開始了曠日持久的游擊戰。
大隊說開會,社員都得去。丹陽就去了,跟宋璐搭伴,誰叫一大家子就她倆是農村人呢。
姑嫂兩個,找了陰涼的地方貓著。丹陽從兜里抓了一把瓜子遞過去:“嫂子嘗嘗。”
這瓜子是試驗站里的姑娘們自己炒的。
年輕的姑娘們幹活,那是不一樣的。打從大隊說不許種花不許種這些資本主義生活方式才嚮往的東西以後,他們就把這種邊邊角角都能利用上的地方,種上了向日葵,芝麻,花生這樣的東西。芝麻就不說了,好吃。因著量小,不值當去磨香油留芝麻醬。這玩意只炒出來當涼拌菜的調料放,特別香。有時候烙餅也放,把芝麻跟鹽炒了,然後裹在面里烙餅,不捲菜丹陽也能吃半斤。像是瓜子花生這樣的,都是在試驗站的灶上炒好了,大家分的。這瓜子還是去年存下來的種子,今年沒用完,就又給炒了:“椒鹽的,挺入味的。”
宋璐抓著吃了,還問丹陽:“你也不小了,沒碰上合適的對象。你之前說那個謝東升人家不好,我瞧著跟燕妮過的也還行。兩口子住在老家屬區那一片……我倒是常見。家裡的活,倒是謝東升做的多些……”
丹陽搖頭:“不合適。反正沒碰上合適的,碰上了再說唄。”
宋璐就笑,她不是催小姑子,就是關心的問問。這丫頭長的好,有文化,性子也好。不會軟的立不起來,也不是剛性的膈人,就是處著,叫人覺得舒服。這樣的姑娘,在她看來,配什麼樣的人都是配得上的。她就說:“那就別急。該遇上的總會遇上的。”
丹陽就說:“就跟你和我大哥似的。”
宋璐也笑:“那我得多謝你。要不是你把你哥撿回家,我也不能有這樣的運道。”
丹陽就笑:“我大哥跟你說了?”
“說了。”宋璐嘆了氣:“你大哥遇上你,遇上爸媽,是他的福氣。我遇上你大哥,又遇上咱這一家子,也是我的福氣。”
丹陽就推她:“怎麼好端端的說起這個了,酸不酸?”
宋璐沉默了一下:“之前看報紙,一個以前我常見的伯伯,去世了……”
這不是一個好話題。
丹陽連忙打岔:“紅衛呢?”
宋璐也怕人聽見,不再說這事:“小遠帶著玩呢,沒事。”
正說沒事呢,結果小遠抱著紅衛跑來了,湊到兩人跟前,還氣喘吁吁的。
“怎麼了這事?”宋璐趕緊接過孩子問。
宋遠喘著氣:“那些人砸開對門的門,在院子裡砍樹呢。”
“噓!”宋璐趕緊叫宋遠閉嘴。
結果好些孩子都跑來報信,“不得了了!有人砍樹了。”
這還得了。
大家一致認為,這個什麼大會,根本就是個陰謀,這叫調虎離山。
丹陽就說宋璐:“你跟我大哥還是回家住幾天吧,我看這幾天,村里消停不了。”
是!一個個的,又是鋤頭,又是鐵杴的,說打起來就打起來了。
宋璐只能叫宋遠帶著孩子跟丹陽過去,她自己只能晚上回去住,白天得堅持崗位。只要打起來,就會有傷員送到衛生所。
她這個衛生所,算是十里八村都有名的。不管是胳膊斷了,還是要生孩子,反正都找她。有些小手術,衛生所沒條件,但是病人也沒錢去大醫院,就得去借職工醫院的手術室,然後做手術。費用相對來說低了很多。也因著她不拘是什麼病,只要是能想到辦法的,就絕不推脫,所以,人緣很多。等閒沒人願意得罪她。
她這麼說了,那也行吧。叫宋遠帶著紅衛先回去找驕陽,然後她跟著宋璐過去,去取幾身孩子的換洗的衣服。
卻沒想到,她們姑嫂等著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才走的,到的時候,衛生所已經有傷者了。
而且傷者還不能等閒視之,這人是疙瘩。
“疙瘩?”丹陽皺眉:“這是怎麼了?”一腦袋的血。
疙瘩咧嘴想笑,結果一動就呲牙,疼的。他叫了一聲:“姐,大嫂。”
宋璐應了,趕緊去洗手,然後過來:“給我看看……這是鐵器打傷的吧,不行!得去城裡打破傷風的針,我先給你處理傷口。”
劉鈴鐺急匆匆的趕過來就聽到這麼一句話,趕緊說:“打!肯定去打針。”
丹陽就去扶劉鈴鐺,叫了一聲:“伯娘。”
劉鈴鐺一邊應著,一邊往過湊,宋璐就說:“伯娘你別過來,你看著更揪心。”
“好好好!不過去。”劉鈴鐺不遠不近的站著,就說疙瘩:“咱那麼實心眼呢。你說這一下子下去,可怎麼得了。”
丹陽就說:“是去砍咱家的樹了嗎?”
“沒!”劉鈴鐺就說:“你奶那腦子,如今就不是個清醒人。她在院子裡看著呢,誰敢動咱家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