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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聽明白這裡面的意思了。圖展堂對於他自己的處境,他用了一句‘西澤市情況比較複雜’來說明。怎麼一個複雜法?那就是西澤市有一位性格強勢又是從京里來的背景深厚的市長。這位定下的調子在那裡擺著呢,他一方面是知道他自己的小舅子的德行,顧慮這些人根本就不聽約束,環保和污染根本就做不到有效的處理。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因為這個,跟這位市長頂起來。
還複雜在,他之前沒否認林雨桐說的,在辛家這個小衙內的背後,還藏著一個京里的大衙內。辛家是不會避諱圖展堂的,必然是給他交底,也更是給他施加壓力,說你看,後面這麼一尊大佛呢,這個事不成也得成。可圖展堂在得知這個大衙內之後,還果斷的拒絕,也不單純是以上兩個原因。林雨桐做了推測。這位強勢市長也是京里來的,若是大衙內跟這位市長的關係好,又何苦隱在辛天背後呢?所以,他敏銳的政治嗅覺告訴他,辛家背後的這個大衙內,跟強勢市長身後的勢力,壓根就不在一個陣營里。
看似一個小小的礦產,可一個不好,就得犧牲在兩大陣營的夾縫裡。
他並不想成為因為神仙打架而遭殃的凡人。
這種事,圖展堂不會說的那麼明白。但能從裡面悟出來幾分,全看各自的悟性。
林雨桐露出幾分瞭然之色,然後道:“所以你拒絕了。但這事並沒有因為你的拒絕而完結,反而把你推倒了辛家的對立面上……”
圖展堂就詫異了看了林雨桐一眼,對此人到底是不是警察倒是有些拿不準了。如今這穿著警服,還這麼懂政治的人可不多見。他垂下眼瞼,算是默認,然後才道:“可壞就壞在,這事他們做的不機密,對這個礦有興趣,不想掏價錢不說,還把謀劃給泄露了……有人向紀委秘密做了檢舉……”
看著圖展堂冷漠沒有表情的臉,林雨桐嘆了一聲:“不會對方認為是你乾的吧。”
圖展堂沒言語,而是接著道:“緊跟著市長就在D組會議上發了火……當天,就去了省委,據說見了省委的重要領導,還一起吃了飯……”
林雨桐就馬上懂了。這先是發火,然後緊跟著是去了省委,那麼這可以解讀為這位市長是去告狀的。而見了的省委重要領導,怕就是指的是郝安邦。而之後又強調,兩人一起吃了飯,這是說兩人私交很好,隔著輩分的人這論的怕不是私交,而是世交。也就是說,這位市長背後的勢力,跟郝安邦在是一個陣營的。
如果要是有機會抓住了辛SHUJI 一脈的把柄,進而通過正規的渠道去查,會不會對辛家所在的陣營給予一次精準的打擊呢?
政治本就是這樣,你進我退,你退我進,該大打出手的時候就不由猶豫,換取了政治利益之後,再說其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省委重要領導受益有關部門調查某些事情和人,對嗎?”林雨桐這麼問,“你認為這次的事對方並不是打算真的如何,而是想要抓住把柄,然後有個談判的籌碼。”
圖展堂將煙扔進菸灰缸里,“這就是我叫郝寧只暫時躲著,不要出去的原因。”
林雨桐明白,他的意思是說,他的不作為其實就是一種作為。安心等待就行,這事根本就不是他們這種級別的人能插手的事。只要等兩方談妥了條件,這事自然就水過無痕了。
因此,這裡面不存在包庇或者不包庇的問題。他隱瞞保姆的作為也好,不去搭救姜有為反而帶走了郝寧也好,都是因為他知道,這事真不會牽扯進去。真牽扯進去了,那才是結仇了!這是辛家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要是他這麼想,其實也沒錯。
這裡唯一的一個問題就是:郝安邦好好的布局可能因為入套的女兒和屬下,而半途而廢。不得不跟對方彎腰談條件。
看似郝安邦什麼也沒失去,但實際受益的卻還是辛家,叫辛家躲開了懲罰。
林雨桐不知道圖展堂是因為辛家是他孩子的外家而偏袒包庇,還是他本身就是這個計劃的參與者。因為知道郝寧不會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郝安邦姜有為都會無虞,只是失去了一次進攻的機會而已,所以,並不能完全的排除他參與這件事的可能性。
因此,她很直率的說:“我是真的分辨不出圖SHUJI是忠還是奸了?”
“什麼是忠?什麼是奸?”圖展堂扭臉問林雨桐,繼而嘲諷的笑笑,“我是看著辛家被扳倒能置之不理呢?還是能看著郝寧和姜有為被牽連無動於衷呢?政治陣營這種事,哪裡有什麼忠奸……”
他是想叫兩方保持一個微妙的平衡的。這就跟手心手背都是肉是一個道理的!他對郝寧的感情不是假的,對兩個孩子更是疼愛有加。對這三個人,他是誰也不想傷害。
他說也沒有錯,政治陣營這種事,沒有忠奸。
“即便沒有忠奸,那也有是非對錯!”林雨桐就問:“這裡面牽扯到一條人命,就不是只政治上的你來我往那麼簡單了。更有想將礦廠據為己有,這又是什麼性質?忠奸可以拋開,但這是非對錯,總得有個說法吧。”
圖展堂深吸了一口氣,揉著額頭,好半天才道:“你說的對!這裡面還有是非對錯,還是D紀國法……”可直接殺人的一定是個小混混,牽連不到旁人。至於是非對錯,礦產在沒私吞的具體行為之前,能追究什麼。但他什麼也不想說了。這裡面的事,就不是能掰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