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7頁
想想現在的太后,是皇后照顧太后的多些還是皇上照顧的多些。在帝後和睦的情況下,皇上是不直接管太后的事的,不過是交代一聲皇后就行。真將來輪到自己,自己跟媳婦這關係,能被像是皇后尊著太后一樣尊著自己嗎?
想都別想!
有了這個念頭,她的心直往下掉,“……這個高氏……暫時留下……”
桂嬤嬤心裡一跳,一句都不多問,點頭應下,站在一邊不敢言語。
天色慢慢的變暗了,桂嬤嬤瞧一瞧外面的天色,然後把又來送晚膳的丫頭給打發了。娘娘今兒兩頓都沒吃了,回來是一口茶也沒喝。她知道,娘娘是在等四阿哥。等著四阿哥過來請罪或是……別的。
若是請罪,娘娘應該會軟下來,甚至只說是皇后懷孕,她心裡著急,心裡有股子邪火,忍不住想發脾氣,倒是委屈了你和你媳婦之類的話。
若是別的……比如娘娘最不願意承認的興師問罪。那這也好說,不過是娘娘哭一哭這些年的委屈,說一說當年在潛邸養育阿哥的種種艱辛,然後再叫他別跟年邁的額娘一般見識。哭一哭鬧一鬧一把鼻涕一把淚,母子倆要是能對著憶往昔哭上一場,這事八九成也就揭過去了。
就怕如今這樣,那邊是半點動靜都沒有。就像是壓根就沒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一樣。沒有問娘娘過去的緣由,也不說上門解釋今天這不愉快的事。
可這凡事其實就怕這壓著捂著,越是壓著捂著,發酵出來的越發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夜色如同怪獸一般,就這麼悄悄的降臨了。
桂嬤嬤打破一室的寂靜,笑道:“娘娘,您瞧瞧老奴如今這腦子,越發不好使了。皇后有孕,咱們大清國的嫡皇子將要出生了。這是多大的喜事,今兒咱們宮裡的賀禮可還沒打理出來送過去呢。怕是如今都比別人晚了。也不知道四阿哥那邊準備的東西怎麼樣?叫人送去了沒有,要不然老奴還是親自去瞧瞧的好。四福晉到底是剛過門,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喜好……”
鈕鈷祿氏知道桂嬤嬤的意思,第一是想說弘曆沒來,很可能是忙著這事呢。第二是想說她還是親自走一趟弘曆那裡看看情況為好。
到底是身邊的老人了,就是知道自己的心思。
她僵著臉點點頭,“去吧,早去早回。”
可到了阿哥所,剛要進四阿哥的院門,就被擋住了。看門的不是上午進來時守門的人,面孔生的很,好像沒怎麼見過。說是不管是誰進去都得通報,然後就把她晾了半天,怎麼等都等不到回復的人。
其實吳書來壓根就沒進去給弘曆稟報,他直接將門房的人給擋了,“……阿哥爺說不見人不見人,才換上你你倒是給我放機靈點啊。甭管她是誰,你做好你的本分……”
趁機教訓這些下面的人什麼才是忠心,比一個嬤嬤的臉面強多了。再說了,四阿哥這次是真生氣了。
他嘆了一聲,將門房打發了,悄悄的進去站在角落裡。
弘曆看了吳書來一眼,對他鬼鬼祟祟的行為問都沒問,只問起了富察氏,“福晉那邊怎麼樣了?還生氣呢?”
吳書來忙道:“回爺的話,福晉打發人準備了賀禮已經著人送去了。剛才又發落了不少奴才,如今院子裡人不多,但要緊的位置上還都是爺信得著的……”
這麼會子功夫辦了兩件要緊的事。自己兀自還在生氣,她卻已經把這些事情放在一邊,辦起了正經事。對富察氏的這一點,他讚賞極了。女人愛鬧不可怕,可怕的是分不清楚輕重緩急。說到鬧,富察氏也不是主動找事鬧起來的。
“今兒這事,一是怪我,二是怪高氏。”弘曆對著眼睛紅腫,躺在床上閉眼歇著的富察氏低聲道。他是聽了吳書來的稟報,才起身過來正房看富察氏的。可憐見的面色蒼白眼睛紅腫,躺在那裡丫頭說睡著了,可他到了床跟前就聽著她的呼吸不對。小時候他常假裝睡覺騙值夜的嬤嬤,所以心裡最清楚這睡著該是什麼樣子的。最起碼這呼吸的頻率就不對。應該是知道自己來了所以不敢出聲。這不得憋出毛病。如此,他才靠過去坐在床沿子上,手搭在富察氏的脊背上,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話一出,明顯感覺到手下的身子僵了僵,他順手就搖了搖,“別裝了,起來!咱們夫妻說說話。”
富察氏心裡惱的很,要真是維護自己,今兒為什麼不當著熹嬪的面將事情攬下,這時候說這個是什麼意思?但這話她不能說,那時看著英俊瀟灑滿身貴氣的少年,如今成了自己的丈夫。雖然成親的時日尚短,但她也大概摸出來了,他是個極為好面子的人。想起前兩日在書房,書房不是她自己要去的,是他請自己去的。說實話,這讓當時的她感動極了。為什麼?因為在富察家,女人想進書房,那根本就不可能。就是阿瑪的書房,額娘也進不去。這個可以理解,男人在外面的事情,女人在內宅不一定清楚。有句話叫‘官場險惡’,誰知道不知道深淺的女人會不會無意間露出個一言半語出去。因為從小就是這樣的教育,所以,一聽說自家這位爺有請去書房,她感動又激動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自己何德何能,進門才多久,就這麼信任自己。可等到了書房,看見了從裡面奉茶出來的高氏,她臉上的笑才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