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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顯然大部分不這麼想,過了年,沒出正月,余梁就想低調的給孩子做個滿月。
結果好傢夥,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四爺在外面幫著應酬,林雨桐在裡面幫邵華招待這些夫人。多是武將人家出身,是知道余家跟賈家的關係,又勉強跟余梁算的上是同僚,這才借著孩子做月子這樣的喜事,上來道賀來了。
等把人送走了,四爺和林雨桐是不能忙著走的。
余梁叫杜有財把禮簿拿出來,“看看這有多少是認識的,多少是不認識,之前連聽過都沒聽過的。”想叫四爺幫著拿主意。
林雨桐坐在一邊瞅著上面的名字和禮金禮品,直咂舌:“都捨得下本錢。”
緊跟著,林雨桐就發現四爺的手頓了一下,她順著四爺的手指看見一個名字——孫紹祖。
余梁發現了異樣:“認識這個人?”
四爺只說:“仿佛是聽誰說了一耳朵。”
余梁就皺眉,“孫紹祖?”實在是想不起來是誰。還是裡面哄孩子的邵華道:“就是巷子最裡頭的那家子。剛死了老婆的!聽總旗家的嫂子說,那家的老爺可不是個好性兒,打起人來不管是老婆還是丫頭。都說,那家的老婆是被生生折磨死的。”
余梁就說:“聽那些人嚼舌根。”
邵華有了兒子,好像聲氣也不一樣了:“那可不見得。早前我還見過一面,瘦的跟什麼似的,臉上還帶著烏青的痕跡……”
林雨桐就趕緊說:“別來往便是了。”
余梁被這帳目給嚇的:“回頭我準備同等的禮,找藉口還回去。這玩意可真是沾染不得了。”緊跟著就搖頭:“賈家這是……”
未盡之言,誰都沒說,但誰都明白。
余梁在這一瞬緊迫了起來,得在賈家倒了之前,自家給立起來才成。
這邊的事情剛了,還沒出正月十五呢,林雨桐接到黛玉叫人送來的消息,林如海要進京了,已經動身了,在月底一準能到。
來了又如何?
是自己能去見,還是四爺能去見?
知道他是幹嘛來的,怎麼著也得避嫌啊!
至於自己跟林如海之間,一世的父女緣分,自己盡力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如今……就這麼著吧。
只是悵然了一瞬,就該幹嘛幹嘛了。告訴黛玉打發來的人,說了一聲知道了。又叫人順便把春茶捎帶過去。另外又給了一匣子玉石的戒指和墜子之類的小東西。都是雕琢那些碎玉剩下的零碎,做的精巧了,叫黛玉拿著賞人玩去便是了。
卻不想叫給黛玉送了這玩意,剛巧就碰見湘雲也在賈家,又住在黛玉那裡。見了東西便道:“桐姐姐怎麼一樣的姐妹,還兩樣對待。難不成你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原就比我們這些野丫頭尊貴幾分不成?”
她是說笑著說的,卻把黛玉給說惱了:“整日介把野丫頭野丫頭的掛在嘴上,到底是幾個意思。總說我愛轄制人,卻不想你比我更會轄制人。一句野丫頭,就把人轄制的再沒有不應你的!什麼一樣的姐妹兩樣對待,這話真真是可笑。誰人沒個親疏遠近?論親,我跟桐姐姐是嫡嫡親的倆姨姐妹。我們都是那寄人籬下的,靠著你們公侯府邸過日子的。原就比別人多親近幾分,這又哪裡礙了姑娘的眼?要論疏,旁的不論,只說姑娘可曾見過桐姐姐。人家不知道你是誰,又不從跟你見過,更不知道你就在府里。如今捎來一匣子的物件,也不過是借著我的手,謝謝家裡這些能幹的姐姐嫂子們的,偏在你眼裡,反倒是個罪過了?人人都說我清高,慣是目下無塵的。如今才知道了,這再是清高,再是目下無塵又如何,左不過是權貴一句欲加之罪罷了。姑娘編排了我便也罷了,只何苦連累人家。她贈與我,原是她的好意。我受著東西,是我們之間的情分。倒是不知道姑娘是幾個意思?這樣的情分在你的眼裡,難不成都成了阿諛奉承?”她冷笑一聲:“姑娘快快離了我這裡,我是那慣愛聽奉承話的俗人,可不敢玷污了姑娘去。”
說著,只背過身子,再不言語。
當著一屋子丫頭的面,湘雲瞬間就紅了臉:“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何來這麼大的氣性?她就是你的姐姐妹妹,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人。我是那外來的野丫頭……”
“休再說什麼野丫頭的話。”黛玉扭臉:“你既總說是野丫頭,我是大家小姐,那還不速速的離了我的眼前……”
“罷罷罷,我就是那惹人嫌的。”她說著,就站起來,一把將梳子給摔了,落在地上,瞬間成了兩半。那是一把象牙的梳子,雖不是什麼大家手筆,可等閒幾十兩銀子也買不來。
黛玉原不是在意這些東西的性子,這會子也不由的冷笑。
看著她一邊叫翠縷收拾東西,一邊嚷著這就家去。
她也不言語。等到丫頭們拉著扯著,把人拉扯走了,黛玉才跟身邊的嬤嬤道:“原來嬤嬤的話是對的。”
這些教引嬤嬤哪個不是人精子,這會子只笑了笑:“……家裡拮据,可這摔打起東西來,再是沒有心疼的……”
梳妝的東西,她是帶著的。她自己桃木的梳子不用,偏愛用黛玉的梳妝匣。用了也便是用了,這如今把東西摔了,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