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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人的性格又多了幾分了解,比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感覺直觀了很多。
“什麼事?”喬站長並不認識眼前的年輕人,上下打量了一眼,穿著是不打眼,但這氣質倒是叫他心裡犯嘀咕。
四爺微微露出難色,眼角朝隔壁那個陳副站長的辦公室方向掃了一眼。
喬站長馬上明白,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幾乎是馬上,就將扶著門的手撤下來了,讓開位置,叫這小伙子進來。
辦公室簡陋,一張木板單人床,一個書櫃,一張辦公桌,一張靠背的木椅子,對面靠牆放著一個大長條木椅子,都是刷著朱紅色的漆。
“坐吧。”不清楚四爺的路數,這位站長不敢大意,還算客氣的請人坐了,又去摸熱水瓶要給四爺倒水。
四爺坐了,卻擺手不要水,“冒昧前來,是跟您說的事。”
喬站長順手就把水壺放回去了,坐在辦公椅上,沒急著問四爺什麼事,卻道:“還不知道小伙子你……”
言下之意,你哪位啊?從哪冒出來的跟我這裡人五人六的。叫我聽你說話,你也得叫我知道你是誰吧。
四爺眼皮子都不帶撩的,迴避了他的問題,只道:“聽說畜牧站要招臨時工?”
喬站長眼皮子一跳,就‘哦’了一聲,“問這個啊……人招滿了?”
“招滿了啊?”四爺露出幾分似笑非笑來,“招了兩個女工,一個是公社主任的外甥女,另一個是誰啊?”
喬站長面色一變,“小伙子,你這說話可得負責任……”
四爺朝外面指了指,“陳副站長在辦公室吧?”
喬站長眼睛一眯,這小伙子可真不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農家小子啊。瞧這話說的,他裡面的背心一瞬間都被冷汗打濕了一樣。這話的意思有兩層,第一就是陳副站長在辦公室你要是不怕他聽見你就大聲嚷,嚷的人盡皆知。第二就是你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不要緊,反正陳副站長也在,出了這門我就出去找他去,想來他是有耐心聽的。
他伸手將領口的紐扣解開,起身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小伙子,招人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上面都是有規定的,這次能招上兩個人,都是公社主任找人特批的。”
這個四爺當然明白是什麼意思。這畜牧站是縣上畜牧局的派出單位,受畜牧局的垂直領導,但在當地,也受公社的領導。這算是個雙重領導的單位。要是過上一些年級別劃分的話,這也就是個小股級單位。這個站長都算不得什麼幹部。
這個時期公社主任的權力可大的很呢,喬站長想在這公社好好的幹下去,跟上面的領導這關係不能不走好。這位主任是他大姐拉拔大的,給他成親了,她大姐年歲大了才找了個老鰥夫成了個家。家裡有倆孩子,一個閨女一個兒子,閨女大點,今年十七了,兒子小腦子還有點傻。你說這一家子的日子往後怎麼過?把這外甥女拉拔了,這家裡的日子就能過了。畜牧站這邊呢,清閒的很,就是沒啥文化,在這裡也能幹。伺候伺候病了的牲畜什麼的,就是弄不好,畜生也說不了話。就是真闖了禍,也是幾隻雞一頭豬的事。對小姑娘來說,暫時有這麼個臨時工的身份,就挺好的。以後再慢慢想辦法嘛。一步步來。
這兩人是一個正瞌睡,一個趕緊就遞上了枕頭。一拍即合。
人家主任很會辦事啊,要名額就要了倆,怕一個的話人家說閒話,再一個呢,也適當的給喬鎮長點甜頭,看他有啥要安排的人沒有。
喬站長還真有。
這畜牧站里做飯大嫂的老余頭,家裡有個寡婦兒媳婦。平時農忙的時候,家裡的孩子沒人看,這兒媳婦就把孫子放在孩子爺爺這裡,反正老余頭的活清閒,這站里也沒幾個人,放個孩子也不是什麼大事。早上放晚上接的,進進出出的,三搗鼓兩搗鼓的,這寡婦小媳婦跟喬站長兩人不知道怎麼的,就看對眼了。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就那麼巧,誰知道呢?
金家的老三知道。金滿山是金家老三的大名,可他的小名比他的大名響亮,叫金怪。
這個‘怪’或可叫‘乖’,乖張的乖!
從小就是淘氣包,打架鬥毆坑蒙拐騙反正是沒有他不拿手的。跟誰都能混一塊,跟誰都能混成哥們,就是這麼一個人。在金家,金老娘給自家這三兒子另取了個名字,叫夜遊神。
這傢伙十天裡有八天晚上是不著家的。東家住一宿,西家住一宿,身上的衣服不是混了這個的穿就是混了那個的穿,不管是偷的還是騙的,這傢伙總能混個肚子圓回來。
夜遊神的稱號不是白來的,那在外面混的晃蕩小伙子,晚上是最好的掩護色。這夜裡在外面晃悠的時間長了,這什麼鬼都能遇上。自以為做的機密的一些隱私事,按照概率的話,撞上的可能性就比較大。
這位偷摸的撞上過,還帶著幾個小伙子翻進去小寡婦家,在窗戶外聽窗戶根呢。
不光是聽了,得著機會,晚上臥談會的時候還當笑話說給家的兄弟聽。什麼那姓喬的人五人六,在炕上還不是什麼都應,什麼臨時工啊,什麼公社主任外甥女啊。不長心眼的都聽了熱鬧了,四爺就暗暗留了心眼了。
這世上的路有兩條,一條是正路,一條是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