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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緣分吧。”槐子笑了笑,一點也沒往心裡去。
林雨桐又想起於曉曼:“你跟她又接觸?”要不然她上次不會那麼突然提起。
槐子點頭:“我跟鄭東之間的關係你也知道,避免不了跟於曉曼見面。你想說什麼我清楚,我們……大概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干她們那行的,我早就說過,難有善終。可即便想脫身,也脫不了身。我不會明知道有危險,還上敢著往上撲的。這姑娘叫人覺得挺舒服的,也很容易叫人有好感。鄭東一度還想撮合。後來我拒絕了。不可能有結果的事,就不要叫它開始。”
很理智的選擇。
林雨桐就再也沒有言語,槐子心智成熟且堅定,該怎麼選擇,他心裡有數。
出了正月,學生陸陸續續的返回了。白天開始上班,晚上繼續上課。如今算是正式開始生產了,四爺白天都泡在廠子裡,連午飯都不回來吃了。
廠子裡給四爺連同這些學生是要開了小灶的,但被四爺拒絕了。也就在廠子裡吃一頓飯,這些學生也都是苦慣了的,叫他們跟苦大力的工人分開吃,還真有些不習慣。
鄭東見四爺堅持,就退了一步,又給四爺定了大館子的菜,叫每天按照飯點送過去。四爺就笑:“我吃不慣外面的菜,家裡也惦記,說好了每天給按時送的。”
反正秉持一點,堅決不搞特殊化。誰知道這點特殊,在以後會被扣上什麼帽子。
於是,白元每天多了一個差事,就是給四爺送飯。林雨桐知道四爺的意思,所以飯菜也很簡單。倆菜一湯,還都是素的。有時候還比不上工人的伙食,不過勝在精緻罷了。都在車間吃飯,一看四爺的飯菜眾人也都沒了半點隔閡。素菜做的再精緻,那也是素菜。白菜湯變不成紅燒肉。四爺簡樸這一印象,就這麼印在很多人的心裡。
這天林雨桐將飯菜裝好,二月的天還是極冷的。前兩天一場雪下來,叫氣溫更低了。要是車上沒有炭爐子,這飯菜到了地方就冷了。今兒林雨桐做的是杏仁菠菜,清炒蓮藕,湯是蛋花湯。叮囑白元路上小心點,這才看著他離開。
騾車走十里路也就半個小時,到了地方,白元從車上下來,趕車的不用吩咐,就在廠門口的大樹下等著。
白元提著食盒往裡面去,遠遠的看見牆根底下,坐著個渾身襤褸的要飯的。他仰頭看了看天,今兒天陰沉沉的,又沒有太陽,那牆根地下又不能曬太陽,坐著那麼做什麼。乞丐乞討,都是去城裡,找那些酒館飯店,看有沒有客人吃剩的,好歹能混口吃的。或者乾脆就在去人多的地方,百千個人里總能碰見個心善的,或是給半塊餅子,或是給一分錢呢。總也不會餓著。可這個叫花子倒好,在這裡乞討。這廠子是封閉的,除了四爺帶的這些學生每天能按時進出,剩下的工人都不能隨便出來的。這周圍沒有人煙,在這裡討飯,他搖搖頭,哪裡討的著。
將飯菜給四爺送到,他就守在一邊聽這些工人說閒話。等著吃完飯拿了食盒回家。
廠子食堂的師傅看著四爺盤子裡的菠菜稱奇:“這麼冷的天,菠菜長的怪好的。”
四爺還沒說話,白元就接口道:“園子裡的花房,種花怪可惜的。林先生就做主種了點菜,出苗了。”
那邊的學生也笑:“我們也跟著有口福,昨晚的蒜泥小白菜吃著就順口。”
這師傅夸林雨桐實誠,說笑著,就起身提著只剩下菜湯的桶往出走。白元看見那師傅盆里還剩下倆個縮成青疙瘩的饅頭,就笑道:“把那饅頭給我吧。”
那師傅就笑:“哎呦,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你看把這饅頭捏的。”
這種一出鍋就縮成瓷疙瘩的饅頭,被叫做‘鬼捏饃’。北方過年前家家戶戶都蒸饅頭,有些人家一大鍋出來近乎一半上面好似都有被捏了幾下的手指印,按照迷信的說話,這是家裡兒孫不孝順,祖宗看不過。怕出現這樣的現象,好似總在出鍋前往灶膛里撒一把鹽,也不知道是什麼講究。反正被捏著這樣的饅頭硬的很,再怎麼加熱也是一團硬疙瘩。沒人吃!
白元笑道:“沒那麼些講究,我在外面瞧見個要飯的,這種天停在這裡,估計是走不動了。這饅頭再不好看,也是實實在在的糧食。”
那師傅一聽,就直接將饅頭給了白元:“廚房窗台上還有幾個,一會子你都拿走。”
等著師傅走了,四爺也吃完了,這才叫白元到身邊,“要飯的也不是傻子,怎麼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了。小心點!叫上於曉曼或是陶桃,這廠子裡的安全歸她們管。”
白元心裡一跳:“是!我記下了。”
結果收拾好出了門,就見剛從食堂出來的陶桃,他也沒再去找別人,直接過去,將發現說了一遍:“也不知道人還在不在,要不要陶特派員跟我去看看。安全第一嘛!”
“走!”陶桃一點也沒猶豫,兩人直接就出了門。
那個要飯的還在牆根下靠著呢,到了跟前,白元將手裡的饅頭遞過去:“你墊墊吧。”
對方抬起頭,將白元唬了一跳,這人的臉猶如鬼魅,是燒傷留下的。他看著那倆饅頭,迅速的垂下眼瞼,然後伸出手快速的將饅頭給接過去了,之後又‘啊啊’了兩聲,像是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