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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雲縣距離京城太近……”林雨桐看了四爺一眼,“京城只怕危險了。”
胡大又道:“聽說,已經從京津港口運了糧食來?”
四爺和林雨桐就對視一眼,然後四爺忙問,“這消息你是怎麼知道的?”
胡大一愣,就道:“這不是大家都知道嗎?”
這樣要緊的事,怎麼會吵的眾人都知道了。
這不對!肯定是不對的!
要是運糧食來,就事關著京城這麼多人口糧,怎麼會叫嚷的眾人皆知呢。
四爺朝城牆的方向看了一眼,“城外的災民是不是開始走了?”
胡大一愣,“對啊!昨兒夜裡開始就已經慢慢的開始有離開的了。”
當然得走了,哪裡有糧食就奔著哪裡去了。
可是朝廷要真能賑災,光明正大的行事不就成了,為什麼要散出這樣的消息,引走流民呢。
“調虎離山。”四爺道。
林雨桐愕然的看著四爺,“想跑?”
胡老大看看四爺,又看看林雨桐,“什麼?什麼想跑?”
“各地都有暴動之民,矛頭直指京城。皇上和朝臣,這是想遷都!往南邊跑。”林雨桐低聲道。
四爺點點頭,城裡國庫空虛,糧倉沒有存糧,而秋稅又運不進來,外面災民圍城,裡面的人想出也出不去。宮裡的皇上不知道城裡駐軍的情況,但那些勛貴大臣,卻是知道的。
他們的命貴,哪裡會留下來冒險。這些人家,哪家不是上百的人口。過江,南遷,就是必然的途徑。長江天塹阻隔,這就是天然的屏障。
四爺臉上的神色很奇怪。林雨桐都無法解讀這樣的表情。
如果細讀歷史,就會發現,古代政權的更迭,大都是北方政權統一了南方的政權。只有朱元璋是一個特例,但當時的情況又不同。朱元璋所對的北方政權是元朝,只異族。
所以,此時難逃,無異於自毀江山。
四爺就扭頭看向林雨桐,這次林雨桐看懂了四爺的意思,他想說的是,‘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其實,到現在為止,林雨桐還蒙著呢。這一切變化的都太快,快的她都沒時間和機會去了解當前朝廷的局勢,他們就要跑了。
這邊四爺和林雨桐都沒有說話,胡大卻怒了。
貴人們跑了,但他們這些守城的還能跑了?第一波受衝擊的就是這些人了。他們也有家小的,一旦京城淪陷,都不說自家的性命,就是家裡的老娘,妻子姐妹女兒,這都是要遭殃的。
“去他娘的!”胡大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貴人們,有錢有勢的能跑,他們這些沒錢,又拖家帶口的百姓,能去哪呢。
四爺就低聲道:“胡大哥,你先叫兄弟們都警醒著些。這不是還都是猜測嗎?我先到龐統領那裡去問問情況……”
林雨桐趕緊問道:“拿一百兩銀子夠嗎?”
“再把那塊雞血石也添上。”四爺就扭頭道。
兩口子當著胡大的面商量送禮的事,胡大頓時就道:“為了兄弟們,又叫你破費了。”
“這麼見外做什麼?”四爺說著,就起身拿披風,“要不一起去一趟?”
胡大搖搖頭,見一次得孝敬一次,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當然不想再去砸錢了。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不了!我還是把兄弟們召集起來,商量商量。”胡大說著,就告辭。
李劍在門邊等著,這會子就將人送了出去。
四爺去龐統領那裡,當然不是為了打聽消息。
林雨桐給他準備了一個大匣子,“多帶幾個人去。”
四爺應了一聲,就轉身出了門。
殷老二就在門口坐著,無所事事。看著家裡的人來去匆匆的,都不知道在忙著什麼。只是分別了不到一個月,這個兒子和媳婦變得都叫他認不出來了。
進進出出的人都叫他一聲老太爺,他飄飄然了幾天,就習慣了。剛準備起身去街上溜溜,就見自家四郎就又出來了。
一身錦緞的袍子,大毛領的披風隨風擺著。
後面跟著四五個小伙子,個個都精幹異常。不知道底細的,絕對看不出這就是個放牛長大的娃。怎麼一眨眼,比那些富貴人家的公子還威風呢。
“爹!這兩天別出門了。就在家裡玩吧。”四爺說了一聲,出門就翻身上了馬。
殷老二不由的應了一聲,直到看著四爺走遠了,才反應過來,不由的嘟囔道:“臭小子,翅膀硬了,還叫我玩吧。我玩個屁!在家裡對著你娘,說話都沒人吱聲。”
要是有個孫子孫女,還算有個寄託。可回過神來一想,也不行。就這世道,孩子跟老人最遭罪。
想到這裡,又不由想起老爺子跟老太太,如今也不知道怎樣了。要是藏著的糧食不被發現,偷摸著吃,也能扛過冬天。
從院子裡進去,書房門口都有人守著,等閒不能靠近。這規矩大的,好像他讀了多少書似得。
而四爺此刻,坐在龐統領的對面,心裡多少有數了。這龐家,家裡家外明顯在收拾東西,肯定是要走了。
“呵呵……四爺?”龐統領的話帶著幾分嘲諷,“在北城,誰不知道你四爺的大名啊。不知道四爺今兒前來,有何貴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