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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太就說:“老二忍的對!”
背著大人面向牆躺著的清寧睜著眼睛,聽的似懂非懂的,就是大伯誣陷二伯,二伯為了三伯忍了唄。她腦子裡只想起兩句話來:……兄弟不忍失愛敬……忍得骨肉存人倫……
這件事彷如風過無痕。真就沒人再提起過。
誰也不知道,這事一忍就是三十年。而在三十年之後,又會醞釀出怎樣的風波,如今就更不是人能預知的出來的。
第三天,九月一號,早早的吃了早飯,林雨桐和四爺帶著清寧去報名了。
老二兩口子顧不上去,直接把清平給塞過來了,叫兩人帶著一塊去。
太平三村是個大村子,小學辦的不錯,是整個鎮上的中心小學。教育質量來說,都說有些縣城的小學都比不上。
小學離家裡不算遠,就在公社的後面。從家走到學校,以孩子的小短腿來衡量的話,得十五分鐘左右。實在是不算遠的。
學校是小老太當年捐錢之後,從裡面拿出一部分前給新蓋的。一共兩列三排的教室,正中間是禮堂會議室和校長的辦公室。其他的都是教室。每個教室中間,都會夾著兩三間小點的房間,既充當老師的辦公室,又充當宿舍。
一個年級一個班,一個班二三十人不等。
連學前班也安排在小學內部。在最後面的一排教室里。
帶著倆孩子進了學校,進門以後的花壇前面,靠著個黑板。黑板上寫著需要交納的費用。
小學一年級,學費28.6元,書本費12.5元,雜費3.2元,總計:44.3元。
邊上的家長就議論呢,咋這麼多呢?二村那邊才要三十八,這多出來的幾塊是啥意思啊。那個說不要書本行不行,我家老大用過的,老二能接著用。雖然是一個班的吧,交的費用還都不一樣。很多就是不要書本,我們家孩子借書完全可以。還有賒帳的,過來給老師寫個欠條,保證這個學期內把錢給學校叫了,先叫孩子過來上學就行。
甭管家裡有錢沒錢吧,孩子們出來個個都穿的整整齊齊的,哪怕不是新衣服,但也都洗的乾乾淨淨。書包呢?大部分都是自家做的布書包,斜著背著。有的是新做的,也有的是用哥哥姐姐淘汰的。大部分都是那種用碎布頭拼接起來的五顏六色,誰也不笑話誰。反倒是清寧和清平這種,一人背一個雙肩背包,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第一天報名不上學嘛,回來清寧就不願意了,覺得雙肩包並不好。帶著拉鏈,沒人家那種直接塞的方便。小老太拿帆布給另外做了一個,她倒是覺得挺美。
小皮鞋也不穿了,就穿布鞋,“跑起來不方便。”
最叫林雨桐覺得不得勁的,就是孩子早上上學,得拿一個掃帚。分清潔區,去掃地。
上學的時間也不是什麼七點半八點,小學一年級,六點半得到校。先是早自習半個小時,然後值日生打掃衛生,教室以及校園,其餘人去操場,上早操。七點半就得上課,上到九點半,放學。這才回家吃早飯。
中間的早飯時間,一個半小時。孩子們在路上稍微逛盪一下,吃飯的時間就比較緊了。
所以導致林雨桐和四爺的作息也得跟著孩子改了。以前都習慣七點吃飯的,如今只得等著孩子回來再吃。
中午飯也跟著推遲,得到兩點半以後。
然後三點半去學校上自習課,一直到晚上的六點半放學。孩子們才能回來。
回來頭一天晚上,別的作業肯定沒有,就是包書皮。
四爺拿白紙出來,說拿這個包吧。清寧非不,“人家都說要拿報紙包。”
報紙包的能好嗎?
林雨桐偏不,把去年單位發的掛曆拿出來,給清寧包完了,又把清平的拿過來,一起給包了。
這玩意不比報紙好用?
好像是挺好用的。
清寧高興了,洗洗睡了,第二天要上學嘛。睡覺前把衣服疊的放在枕頭邊上,把鬧鐘上好,還從她的匣子裡摸了兩毛錢帶上,“我明兒去買酸梅粉。”
零花錢帶兩毛是奢侈的事。好些人家一家人過日子,一天也花不了兩毛錢。
小老太把錢沒收了,“只許給五分。”
五分夠幹啥的?
放學回來兜里裝了五根粘牙糖。細細的一根,每個都獨立的封在塑料里。你說要幾根,人家給你數幾根撕下來。紅的綠的黃的。她還想拿回來跟清遠一起分享,被林雨桐給攔了,“你正換牙,吃那個,不怕粘掉你的大門牙?”
才不怕!
啥都喜歡嘗試一樣。
正在這裡貧嘴,門口清平又喊了,“……寧寧……去喝醪糟,我帶雞蛋了……”
市場門口,有挑著擔子賣醪糟的。五分錢一碗,不帶雞蛋。要加雞蛋,得一毛錢。要是自家帶雞蛋了,那就只收五分錢就行。
其實英子那邊也有醪糟,很好做的。可孩子偏偏喜歡喝人家擔子裡挑著賣的。啥營養也沒有,喝一碗回來尿兩回,啥也不剩了。
清寧一聽聲,應了一聲就跑出去了,出去了才回頭喊:“我跟我姐一會子就回來。”
然後倆孩子剛走,就聽見那邊劉成家罵孩子的聲音:“饞癆鬼!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是吃你爸的肉還是喝我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