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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東二十里,就是個幾十米深的崖,就以這個崖為分界點,下面是黃河灘地,上面就是一馬平川。據說,黃河發水,從古至今,從來沒有一次能沒過這個崖的。
也因此,不管人家說黃河這水有多大多大,住在太平鎮的人也從來都不擔心。根本淹不上來的。
還真就沒淹上來,但下面的水面也有一兩米深。
公社的人來是為了安撫百姓情緒的,林雨桐這樣的技術員來就是動動嘴,把需要的藥給發下去就行。
幾年的汛來的晚了一點,地里的莊稼,好歹算是收了八成,只有些紅薯之類的還沒收。
水來的快,退的也快,兩天工夫,全退了。
退了林雨桐和四爺這樣的也不能走啊 ,得將這災後的工作做完了。
這邊忙著安置人,那邊從其他地方,類似於平安鎮來的人就都湧來了。一溜一串的絡繹不絕。都是拉著架子車,拿著水桶簸箕竹筐子之類的東西。還見到金老三金老二倆兄弟跟金老頭,開著拖拉機,拖拉機上放著架子車。把拖拉機停在邊上,叫四爺和林雨桐幫忙看著。然後把架子車從車兜子裡弄出來,爺三個往下面去了。
幹嘛去的?
撈魚撈碳撈木料,撈到啥算啥。
大水從上游衝下不少東西來,水退了,好些都陷在泥窩子裡了。
幾尺長的野生魚,一兩斤重的老鱉王八,還有可能是從礦區衝下來的碳。這種碳不耐燒,但這不要錢的東西,不撿白布撿。還有木料,只要不是桐木之類的木料,是不怕水泡的,拉回去該用的還是一樣的用。
但這也不容易,黃河本來就帶著泥沙,水一退,沉澱的泥沙就更多了,有些深窩子比人都深,陷進去上不來說沒了就沒了。要麼都是兄弟父子上陣呢,用一根繩一個拴著一個,只要小心點,出不了大事。只是撿了東西,放到架子車上,然後從泥窩子裡拉出來容易嗎?半個車身都陷進去了。幾個人抬著才能出來。一個村的相互幫忙,反正只要是撿起來的,就不會捨得再丟人,累死都要撿起來。
金家這邊,弄出來就得從架子車上又搬到拖拉機上,一個個的累的喘氣都是奢侈,怎麼辦?
四爺上手唄!林雨桐要搭把手,四爺不讓,意有所指的看看林雨桐的肚子,示意她小心小心再小心。
林雨桐轉身去從他們工作的營地弄吃的喝的,一個村的人,不能都給吃的,但至少一口熱水是得給喝的吧。
這些人一見熟人在,把架子車上的東西就卸在路邊了,叫林雨桐幫著照看著,然後喝了幾口水,又走了。
四爺說金老頭,“您就別去了……”
“那哪行呢?”金老頭打斷四爺的話,“他們哥倆都沒有我經驗豐富,這裡哪次發水我沒來過……”
跟著倆兒子就走了。
等四爺和林雨桐這邊的工作完了,這邊的拾灘活動才算告一段落。
也是因為金家有拖拉機的緣故,所以收穫可真不少。光是大魚小魚各類的魚,就收穫了三四百斤之多。死了的金大嬸和英子婆媳已經處理乾淨醃漬起來了,也有一部分被周圍的人零零散散的買去嘗鮮了。活著的,金大嬸把老五叫過來,在後院挖了坑,坑裡鋪上塑料布,放一池水進去養著,到了年跟前肯定能賣個好價。哪怕就這麼陸陸續續的拉到縣城去賣,價格都不會低的。
另外就是一千多斤的煤,自家燒的話,金家老兩口和老三家兩口子帶著孩子,是足夠的。
還有一些木料,再零碎的,林雨桐也沒見著。
算是有一筆意外之財。
到了冬日裡,灘底下的人有些就跑上來找活干,四十來歲的女人到小飯館找活干,不要錢,只管一日三餐就行。
更有些小伙子圍在飼料廠養豬場這樣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麼活給他們做。
遭災了,日子就比往年更難過了。
於是,大冬天的四爺又多了一個工作,還是修路。就是修鎮上的土路,每條巷子都修,修的不是柏油路,也不是石子路,二十煤渣路。就用電機廠的費料煤渣。
這玩意修的路吧,一年還行,兩年都湊活,三年准完蛋。但這是成本最低的一個方案了。用的什麼人呢?用的就是這麼一夥子找活乾的災民
工資不高,算是公社勒緊褲腰帶省出來的。
雖然多了一個工作,但下面有兩個小頭頭,四爺完全是可以偷懶的。
天冷了,孩子不能出去玩了。在屋裡呆著無聊,清寧撿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子回來,拿著那個要跟清平兩個人抓拐。
那東西打在手上能不疼嗎?
四爺找了碎瓦片來,把瓦片摔了,找彈珠大小的小碎片,再把碎片一個個的磨的光溜溜的,落在手上也輕飄飄的,不會打傷也不會蹭傷。
倆孩子踏實的在炕上玩了。
小老太又特別有耐心的給孩子做沙包,還追著流蘇,裡面裝上小米,叫她們扔著玩。
這麼大的女孩子玩具就那麼幾個,四爺又從果園把修剪下來的粗一些的桃樹枝找回來一些,用哪個給孩子雕刻生肖玩具呢。
清寧能呆在她爸身邊,爺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上一整天。
林雨桐的肚子微微有些鼓起來了,現在有計劃生育的政策,但卻也還不算嚴格。第一胎生了女兒的,允許生第二胎。但是生了第二胎得繳納三百到五百的罰款。然後農村的戶口的話,不給再分地了。對於雙方都有公職的,也是一樣的政策。罰款三百到五百,三年內兩人都不得升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