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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地里的白菜蘿蔔,最重要的是土豆都收上來,天就冷了。越是往北,冬天來的就越早。雖然還不到冷的受不了的時候,但棉衣都上身了。如今的衣服只有兩套,要麼是單的,要麼是棉的。熱了就脫,冷了就穿。哪裡有什麼毛衣?大部分人都是沒有這些的。
不過今年,林雨桐找了不少老鄉,買了不少他們薅下來的羊毛。四爺見大晚上的,她在院子裡又是洗,又是烘的,“這是做什麼?”搓線織毛衣?太費事了。
林雨桐低聲道:“我把你的棉衣棉褲趁著還不太冷的時候都給拆了,裡面再續上一層羊毛,還有棉鞋,給布料裡面加一層皮子,裡面全用羊毛。”如今又不能穿棉靴,又不能穿大衣,就這麼薄薄的棉衣,真的扛不住的。總不能整弄個老鄉穿的那種羊皮襖吧?他肯定穿不出去。
四爺蹲下幫林雨桐添柴,順手在她頭頂摸了摸,她不常動腦子,除了她擅長的工作方面之後,所有的腦子都用在怎麼叫他在有限的條件下過的更舒服一些了。“買的夠嗎?你的衣服也得添。”
林雨桐胡亂的點頭,皮子有,可這種細碎的羊毛怎麼就沒想著多存點呢。不過棉花自己倒是存了不少。自己的工作性質在室內,手術室病房更是弄了一道火牆,不用穿的厚實。不像是他,大部分的時候都在戶外做實驗驗證。這一入冬,可不凍死個人。
連著熬了兩個晚上,才將兩人的衣服都改了一遍。
好容易這天晚上能睡一個好覺了,槍聲猛的響了起來。林雨桐猛地坐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就開始穿衣服。
“別怕,打不過來。”四爺拉林雨桐,“趕緊睡吧。”
“一打仗就又受傷的,打不進去我也得走了……”說著,隨便將頭髮用手梳攏了,就穿鞋往出跑。門一開,冷風瞬間就吹的人直縮脖子。乾燥的風帶著沙塵,她趕緊閉緊嘴巴。這一耽擱,四爺就出來,他一手忙著扣扣子,一手拉著林雨桐,“你膽子也太大了,該等錢妮的。我送你去……”
從住的地方到醫院並不遠,但走的卻是羊場小道,四周寂靜無人,只有不遠處的槍炮聲伴著兩人的腳步。到了醫院跟前,就有警衛排的戰士從暗處閃出來,見是林雨桐,這才放行。醫院辦公室的燈都亮著,醫生護士都起來了。林雨桐將自己辦公室的門打開,最裡面有個床能歇一歇。“去睡吧,我是睡不成了。”
這邊話音才落,外面的腳步聲就亂了起來,“醫生……快!”
四爺就看見林雨桐將掛在門口的白大褂一穿,帽子一戴,將頭髮都藏在帽子裡,然後快速了跑了出去。戰時的大夫,拼的也是命。
他跟著出去,在一邊幫著抬病人,有些病人需要將衣服脫下來,女護士倒是不害羞,就是沒那麼大的力氣。大晚上的,沒有電燈照明,根本就不能手術。大的病房裡,病人一個個的送來,林雨桐能做的就是先給人止血,實在是危險的,才由周圍的人舉著好幾個手電筒,借著這點光做簡單的手術。
除了她,也沒人敢這麼幹。
這場不知道是跟誰的交火,直到凌晨四點多才停止,犧牲了多少人不知道,但送過來十八個人,凡是還有一口氣的都救活了。
兩天沒合眼,才把傷患處理完。緊跟著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活活的將人給累暈了。
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以後了。四爺什麼也沒幹,就在這裡守著她,鍋里小米紅棗粥咕嘟咕嘟的,正冒著熱氣。就見四爺坐在板凳上,靠在炕邊,一手拉著林雨桐的手,一手攪動著鍋里的粥。
見她醒了,四爺哼了一聲,“我說什麼來著,你這麼下去遲早得累死。”
“以前能動手的大夫,現在都不敢輕易上手了。”林雨桐搖頭,“你說的對,這不是好現象。”
自己出手,從不見失敗的例子。但是別的大夫卻不能這麼保證。有了比較,他們的心理負擔就重。
四爺低聲道:“你知道外面現在都叫你什麼嗎?”
“林神醫?”林雨桐笑道,“叫就這麼叫了。”
“還林神醫呢?”四爺起身盛粥,“都叫你賽閻王。”
“這是什麼名字?”林雨桐坐起來靠在牆上,要接過四爺的碗,四爺卻閃身,拿了個勺子餵她,“賽閻王賽閻王,就是賽的過閻王。你比閻王厲害,所以經過你的手的傷員,沒有一個被閻王請去做女婿。”
“行吧!”林雨桐沉吟了片刻,“以後不是快見閻王的,我就不醫了。其他大夫……多上手,要是出了意外,我在後面給他們兜著。”
四爺這才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來,送了一勺子粥到嘴邊,“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林雨桐一口吃了,然後點頭,“棗核去了,米油都熬出來了,好喝。”
“那就多吃。”四爺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你做的?”林雨桐朝鍋里看了一眼,大半鍋的粥,熬的是挺好的。但這五六個人的量,顯然也不是做飯的老手干出來的事。
四爺一副沒什麼了不起的樣子,雲淡風輕的道:“哦……做飯也沒想的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