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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這過日子過的可不就是人。只要人有本事,知冷知熱,啥日子也都過的起來。
至於說怕孩子將來不照看自己的事,她搖搖頭,那有良心的,你就是怎麼著,她心裡都記得。這要是那沒良心的,你就是把她拴在褲腰帶上,該沒良心還沒良心。那一個院子住著的,到了飯時,不給爹媽一碗飯的也大有人在。
思量了一晚上,手裡的活完了,心裡也就有了決定了。
林雨桐一早起來,就被小老太塞了十塊錢,“叫上老四,帶你去縣城去。看有沒有涼鞋,也給你買一雙。”
真心不用什麼涼鞋,鎮上比起其他村子那是體面的很了,但還不是到處都是土路。晴天幾寸厚的土,雨天是一腳的泥。這樣的地方穿涼鞋,能想像的出穿那樣的鞋腳有多髒嗎?那做的千層底的布鞋就挺好,髒了洗洗涮涮的還能穿。
心裡這麼想著,雖然是真心不想買什麼涼鞋,但是能光明正大的跟四爺出去,這是求之不得的事。她接了錢,這是為了安撫小老太的。也沒真想花她的錢去。
關鍵的是,這是小老太有了決定了。看來對於自己跟四爺的事,老太太同意了。
四爺一早過來給挑水,林雨桐出去跟他說了,“……有空沒?”
肯定有空。
如今這在生產隊幹活,可不都是磨洋工呢。幹上兩個小時,歇上一個小時的都是常事。那有事的說上一聲,不去出工就不去了。至於說扣工分的事,到了農忙的時候多應上一點差事,也就補上了。
小老太乾脆就沒叫四爺回去吃飯,留在家裡吃了早飯,還特意烙了白面的餅子煮了雞蛋,叫美美的吃了一頓。然後大大方方的把兩孩子送到門口,高聲嚷著路上小心早點回來的話。
金大嬸一邊攪著鍋里的稀粥,一邊支棱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心裡又是歡喜,又是發愁,這老大的事說不定,這下面的親事都得擱著。
但到底是個懂道理的人。吃了早飯,趕緊請住對門的宋嬸請上,請她去齊老太那,算是媒人上門,得給女家把臉面撐起來。告訴大家,兩家準備議親,防著人說閒話是一方面,也是男方該有的一個態度。至於說正式定下來的事,這個大家都知道,上面還有三個哥哥的婚事沒定呢,正式的程序得往後推。
這都是林雨桐和四爺不知道的事。
兩人這會子正為難呢。為難啥?那就是那麼大的一個公社,早上只有七點那一趟去縣城的車。兩人出了巷子磨蹭了一下,轉過去去那個畜牧站看了兩眼,結果錯過了車了。
這可咋辦?
除了公社有一台破吉普以外,就是各個生產大隊裡的手扶拖拉機了。
吉普那玩意,幹部都有輪不上的,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再就手扶拖拉機,各個生產大隊都有,都是隊上的公有財產。可那也要趕上人家正好去縣城,順路捎上也行。可要是趕不上,還想叫人專門送你?美的你了!
得了!要麼是走著去,要麼就得騎自行車去。
四爺到底是借了一輛自行車來,是他三哥的一個狐朋狗友的。
一路的土坷垃路,騎了一個半小時,弄的滿頭滿臉都是土,這才到了地方。
這個時期的縣城,一條街道就差不多走到頭了。
可到了縣城了,兩人傻眼了,來幹嘛來了?
買東西回去?錢怎麼解釋?
最多就是偷摸的吃點好吃的。
可能有什麼好吃的?國營飯店一頓白面的餃子,就算是好飯了。
四爺這才一邊吃,一邊跟林雨桐把去畜牧站這前前後後的事都說了一遍,“當時是把人糊弄住了,沒背景這種事糊弄不住人……”
林雨桐了解的點點頭,沒背景但有真本事,會幹活能辦事,這種人領導也還真就離不了。可下面這些辦事的,有幾個是有真本事的?
說是去上了培訓班的,可這培訓班也得看是哪一行哪一業。
像是學拖拉機的,那幾個月學會,這個不難。還有那開推土車,這都屬於一個類型。
但要說學獸醫學上三個月兩個月的就想什麼都學會,這不是開玩笑嗎?能記住常見的病症用什麼藥,再就是學會給牲畜打針,這就算是不錯了。還想會更多,那也未免把這事想的太簡單。
就像是金家的老大金滿城,當時金老頭是花了大力氣找人托關係把人送去學了,學會了倒是會了,會打針了,會餵藥了,然後回來在飼養場幹活呢。有啥用?
反倒是金家的老二金滿川,沒被抽調上去學有什麼關係,人家跟當時學開車的師傅到學員都能聊得上話,不光是自己偷摸著學會了,還把家裡的老三包括當時的老四也都教會了。不光會開,還學會了修。隊上有個啥事,出個車之類的活,都愛叫他們兄弟。這體面可都是自己賺回來的。
這後續的事在四爺眼裡不是事,在林雨桐眼裡就更不是個事了。
說過了就撂過手不提,林雨桐問起了四爺自己的事,“真這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幹下去……”
四爺朝四周看了看,見大家有意無意的都朝這邊看,就給了林雨桐一個眼色,兩人結了帳,就走了出來。
在外面,一男一女走的太過親近,就是合法夫妻,也總是引人側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