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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點頭又搖頭:“……八歲以前,跟你沒什麼差別。就是在帳篷里,每天學說話,說寫字。不能叫人知道我學那些,於是,就用沙盤,師傅教了,我背了,然後默……書本這種東西,是不能出現在我的帳篷里的。八歲之後,就不能老這麼圈著了。有一些場合,也需要我出現……北康跟靖國不一樣,北康的男孩子,會走路就會騎馬……所以,八歲還上不了馬的我很是受了一翻奚落和艱難……不過現在好了,我把馬騎的很好……以後要是有機會,我教你騎馬。我的馬是我降服的一個野馬群的頭馬,渾身烏黑,四蹄兒卻雪白,我給它取名飛舟。這次能回來,它也是功臣。”
蘇嬤嬤端著酒菜進來了,放在小桌上。
兄妹倆說的話題卻沒有停下來。
林玉梧說他在鳳鳴苑的生活,林雨桐撿一些聽著叫人愉悅的話題來說,比如,說說怎麼跟北康的少年們摔跤,怎麼收拾阿爾斯楞,給他臉上刻了大大的‘×’。
酒是淡淡的米兒酒,你一杯我一杯,一個說的高興,另一個聽的興致昂揚。
等蘇嬤嬤第三次添酒的時候,就有些欲言又止。
林玉梧揮手叫蘇嬤嬤下去,兩人這才收攏了話題。
他問:“衣服你試過了嗎?合身嗎?”
林雨桐搖頭:“還沒試,得來看看這送我衣服的人到底是誰,怎麼會想著把衣服給我呢。”
“我一直就做夢,夢裡呢,總是夢見你,卻總是又看不清楚你。”林玉梧搖頭,“但一個聲音總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既然我們互為彼此,你穿我的……衣服,有什麼不可以。”
一邊的蘇嬤嬤臉色都變了。
太子妃可不是這麼交代的。
務必要讓兄妹倆換過來。如今這事是不好辦,但關鍵是自家小主子這態度,不對!
主動送出去的哪裡是衣服?分明就是贊同這位殿下繼續以皇孫的身份回京。
在蘇嬤嬤要說話的時候,林玉梧搶先了一步:“……東宮的情況,並不好。哪怕是在小小的鳳鳴苑,這兩年,我也能聽到一些消息。父親的身體……孱弱,母親又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我的身上。跟父親之間……似乎是越走越遠了。母親把事情想的簡單了。一個強有力的太孫,能穩固東宮的地位。但一個看起來溫和的太孫,卻會加重東宮的危機。太孫的身份,是在東宮穩固的基礎上的。若是東宮不穩,太孫又是誰呢?”
林雨桐意外的看了林玉梧一眼。這麼想也對!
一個好的太孫,能加重東宮的砝碼。只要皇位上的那個人換了,那這真太孫也好,假太孫也罷,又有什麼關係。誰會因為這個找麻煩那就是自己找死。
蘇嬤嬤的嘴唇動了動,到底是默默的退到一邊了。
林玉梧才笑道:“母親主要是怕……怕父親更看重臨安郡王。這個……你能明白吧。”
林雨桐點頭,“明白。”她把桌上的一盤無骨鳳爪往前推了推,“只有父親先把盤子端到手裡了,咱們考慮怎麼分也不晚。如今盤子在別人的手裡端著,對咱們而言,就跟鏡中花水中月無異。不一心想著怎麼把盤子劃拉到父親手裡卻自己人先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還不定落在誰手裡的東西大打出手,是愚蠢的。”
林玉梧點頭:“就是這個道理。來之前,我就想跟母親說。可是母親這人呢,又一向是固執。我那時候就想著,見到你之後,看看你的情況,咱們再商量著,怎麼做才最合適。可你……以誰也沒想到的姿態出現了……我覺得維持現狀,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他又絮絮叨叨的說起了東宮的人和事,叫林雨桐有了一個更詳細的認識。
雞叫頭遍的時候,兩人才驚覺,就這麼說了一晚上了。
林玉梧就笑:“你看我……說起來就沒完沒了……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京城……我得在你之前離開……”
林雨桐沒瞞著他:“如今北康被這麼一攪和,徹底的亂了。慶格繼承了汗位,三五年甚至是十數年內,北康只怕都難以太平下來。我還得等等……一是等北康那邊的具體情況,當年公主和親,太孫為質,這是靖國的恥辱。如今受了一番波折,也算是收復了涼州。但是想要洗刷這個恥辱,我覺得這些還遠遠不夠。都說窮寇莫追,但這麼好的機會,放過了也確實是可惜。我在等一個時機,等一個能榮耀的回京城的時機。大概需要一段時間。許是三五個月,許是兩三個月。都不好說。二呢,也是等朝廷的消息。使團上摺子,我以太孫的名義上摺子,姑姑又給皇上和皇祖母去了信。甚至於涼州的軍政要務,都要朝廷的批覆……而朝上的那些老大人們,會吵出個什麼結果,尚且是未知之數。父親那裡,我沒有去信。此次使臣中有兩位是東宮的屬官。父親能派他們來,想來他們也都是明白人。消息這麼一來一回的……所以,大概還得在涼州待上一段時間。咱們這身份,一旦回了京城,再想出來……就難了。其實,你可以出去轉轉的。涼州乃是靖國北康和西海三國的交匯處,等整頓好了之後,就恢復之前的秩序,開市了。另外,姑姑最近要搬去行宮。要是嫌棄這裡住著寂寞,搬去行宮住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