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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李兆山是不是在給張加輝輔導,只有張加輝知道。
可想找張加輝說話,誰能貿然去。
這個孩子就基本沒怎麼張嘴說話過,猛地找他,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誰去呢?
羅燕妮去。
她風風火火的,過去就拉扯張加輝:“羅恒生住院了,你知道嗎?”
張加輝的眼睛暗沉沉的看向羅燕妮,然後甩開她的手。
羅燕妮就冷笑:“我不去看他,是因為我是親的!你不去看他,卻不行!你要搞清楚,你是繼子,是你媽帶到我家的拖油瓶。沒有他,你能有如今的日子?”
張加輝只固執的看著她,還是一言不發。
羅燕妮斜眼眼,撇著嘴:“果然是白眼狼。你整天在醫院,還得路過二樓,順腳的事就不進去看一眼,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張加輝定定的看著羅燕妮,然後垂下眼瞼:“我知道你想打聽什麼?”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是!李兆山說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怪不得要單獨給你輔導呢?”羅燕妮眼裡的震驚根本就掩不住,但還是藉機問了一句。
張加輝扭身:“沒有單獨輔導。他把我叫出來,我不想搭理他,就自己回宿舍了。”
“沒有單獨輔導?”林雨桐的眼睛裡亮光一閃,那這就對了。
看來之前的猜測沒有錯!
這個李兆山才是那條大魚。要不然,明顯很方便見到彼此傳遞消息的,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呢。除非,李兆山不想叫張雪嬌知道他是她的上級。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費心的隱藏,是上級偏偽裝成下級。並不是出於安全的考慮,而是……兩人之間的關係很特別。
李兆山竟然是張雪嬌孩子的父親!
那如果李兆山一直都是張雪嬌的上級,那麼這個李兆山可真是夠可以的。張雪嬌懷著他的孩子嫁人,然後死丈夫再嫁人,再離婚再嫁,如此反覆。還帶著一個孩子,執行他親自下令的任務。
張雪嬌作為一個孩子的母親,願意做這樣的事嗎?
她必須做下去的理由,根本就不是所謂的理想和信念,而是跟黑狗一樣。在子彈和金條的面前,不得不選擇金條。她怕那顆子彈,對準的是她的孩子。
如果她知道,這藏在背後驅使她的人,看著她痛苦掙扎而無動於衷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想保護的孩子的親生父親,會如何呢?
這天晚上,林雨桐端著煮好的餃子,登了張雪嬌的門。
家裡只有張雪嬌一個人,門口的毯子上撒著一層灰,這一點瞞不過林雨桐的眼睛。
張雪嬌很驚訝:“你太客氣了。”
林雨桐將餃子遞過去:“知道你一個人懶的做飯,就給你送了點。”
張雪嬌聞了聞:“韭菜雞蛋餡的?”
“韭黃的。”林雨桐坐下,“趁熱,趕緊吃吧。”
張雪嬌就去拿筷子,跟林雨桐面對面的坐著,“你看著大冷天的,你還跑這一趟。”
林雨桐就笑:“不冷,我穿著羊皮襖。”
說著,就把衣服解開,屋裡有暖氣,穿著怪熱的。她一邊把衣服往椅背上搭,一邊道:“這是小羊羔皮的,早些年弄到的,如今都不好找了。聽說那地主老財家,都用狐狸皮,什麼紅狐狸,白狐狸,想來更暖和。”
張雪嬌抓著筷子的手就僵了一下:“那咱還真不知道,也沒見過。”
“你不是東北來的嗎?”林雨桐就笑:“東北老林子裡,沒狐狸?”
“我也沒在林場呆過。”張雪嬌抓著筷子的手沒動,只看著林雨桐。
林雨桐卻不說這個話題了,指著餃子就催她:“韭黃特別嫩,你趕緊嘗嘗。這玩意不用放別的調料,就一點鹽放進去就行,就可鮮了。放了味精和別的調料,反倒是把韭菜的味兒給遮住了。”
張雪嬌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說了一句好。
林雨桐就有點佩服張雪嬌的心理素質了。她笑道:“我來啊,是聽說了一件事,有些感慨罷了。”
張雪嬌嘴裡含著餃子,帶著笑意:“專程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件叫你感慨的事?”
“正是呢!”林雨桐嘆了一聲:“有那麼一個傻姑娘,年輕的時候愛上過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呢?在那個年代,他是個一腔的熱血,為了理想,甘願拋頭顱灑熱血的年輕有為的男人。她愛上了他,為了能跟那個男人並肩戰鬥,她願意換上一身戎裝,跟他奔赴戰場。他們相愛,他們彼此心心相印,發誓這一輩子都要在一起。要同生共死!可是世事難料,女人懷孕了,男人卻不得不走向屬於的戰場。於是,兩人就這樣分開了!後來,時局變化,好似一眨眼的時間,時勢變了。女人原來是有機會離開的。男人在一線,女人應該在大後方的。她應該離開,叫男人沒有後顧之憂才對。可要走的時候,女人突然發現,她自己,也許就算不上是男人的親屬。或許是沒成親,或許是……男人另有妻室。不管是哪一種,女人被迫留下來了。她懷著孩子,不光是被留下來了,那個男人還將她的資料遞交了上去,她作為潛伏人員,不得不開始她的使命。她懷著曾經深愛過的男人的孩子,為了掩護身份,她嫁人了。其實嫁人了,丈夫還算不錯,雖然公婆不喜,但只要男人好,粗茶淡飯的日子也能過的下去。可是那一天,很可能就是最普通的一天。女人後背上背著孩子,手裡去忙著家務……一個不留心的時候,家裡多了兩樣東西,一樣是子彈,一樣是金條。子彈,是要人命的,金條,是要搏命的。為了活下來,女人開始搏命。她完成每一個上峰下達的任務,然後死男人,再嫁人,再死男人,如此的往復。孩子不理解,甚至是怨恨,可當媽的心疼如刀攪,卻無能為力。她想解釋,可解釋還不如不解釋。也許叫孩子遠著,叫孩子恨著,對孩子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保護。她不怨孩子,更談不上恨,但是他恨孩子的父親,恨孩子的父親也許就近在咫尺,卻從來沒有伸手幫過一把。孩子大了,女人嫁了五次了,那個男人出現了。他是幫著女人完成任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