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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點點頭,就對薛姨媽道:“原不過是積食,正好少吃兩口順順,不想這孩子就知道了。都道我平時疼她,她這般叫我如何不疼她。”
薛姨媽笑著點頭應是。
鴛鴦一會子就端了豌豆黃來,賈母果然賞臉吃了一塊,“吃著倒比咱們平日裡吃的細膩些。”
又讓與薛姨媽,薛寶釵和史湘雲也嘗嘗。
史湘雲吃了一塊,就道:“林姐姐也忒的小氣,又不是稀罕物,多送幾塊,還能吃窮了他們家不成。”
紫娟頓時有些憋氣,就笑道:“雲姑娘說笑了。這原就是家裡的大姑娘親手做的。只給我們姑娘平日裡用。因著姑娘這幾日有些燥熱,大姑娘就選了這應季的豌豆黃來。又怕粗糙了不入口,真是十斤的豌豆面里篩不出一斤合適我們姑娘吃的。倒真真不是捨不得。”
史湘雲不服氣,還要說話,被薛寶釵拉了一把。
賈母笑道:“看來,這東西的好壞,還在這用不用心上。”似乎有些感慨。
林黛玉的身體就是在她眼皮底下變好的。也沒見請醫問藥。雖看著比別人弱些,不過卻甚少生病。說到底,還是有人照管的精心。一個燥熱,就費這許多心思。就算她心裡對林雨桐多般的不喜,也說不出個不好來。
紫娟拿了賈母給的賞賜,這才往回走。恍惚聽著寶玉的屋子裡又鬧了起來。是為了一碗酥酪的。
她無心往下聽。剛要走,就見晴雯從裡面走了出來。
兩人倒在門口說起了話。
“襲人姐姐呢,怎麼不見。”紫娟笑道:“鬧成了這般,看來,還是得有個鎮山太歲才成。”
晴雯冷笑一聲:“如今不同往日了。她也休想壓服住誰。寶玉待她也不如以往了。要不然她也不會想著回家住幾日。咱們那位二爺,你還不知道。最是心腸軟的,要不了兩天,就又想起她的好處來。也就這一半天的功夫,准打發人又把襲人給接回來。今兒宮裡的娘娘賞了酥酪,可不就巴巴的給她留著。如今那姓李的老虔婆不知道在哪裡輸了錢,又灌了幾口黃湯子,正鬧著呢。”
紫娟咂舌道:“這娘娘賞的,多少主子都得不著。卻偏偏要留給襲人,這李嬤嬤要的還這般的理直氣壯,可不是讓人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這在林家絕對不會有的。
“你們主子也沒得。”晴雯嘴角一抿,笑道。
“一碗酥酪罷了,能是什麼稀罕東西。”紫娟從荷包了就掏出幾塊酥酪干來,“就是牛乳做的罷了。我們折騰這個不知道糟踐了多少好東西。咱們府里人多,什麼好東西分到主子手裡,都沒多少了。可這牛乳,在林家,真不是稀罕物。我們姑娘日日用它泡澡。”說著,就把裝著酥酪乾的荷包塞給晴雯,“這個用溫水化了,放些乾果子進去,不比那蒸酥酪差什麼。去給了李嬤嬤,也省得鬧成這樣不好看。沒有了只管打發人來拿,這個主,我還做的了。平日裡院子裡的小丫頭只把這干酥酪的放進嘴裡當糖塊吃。”
晴雯看著紫娟的背影,喘了兩口氣,冷笑道:“如今不比以往你求著我們的時候了,倒越發的闊氣起來。”
這才轉身進屋子,叉著腰,罵了一通,將這些丫頭都暫時壓服了。才又拿了荷包給李嬤嬤,“這是我們二爺從林姑娘那專門給您求來的。這東西能存的住,給您帶回家哄孫子,不比這捂了半天,是不是變酸的東西強啊。”
李嬤嬤這才看了晴雯一眼,“沒想到往日倒是老婆子我看走了眼,你倒是個好的。那原本看著好的,卻原來才是個奸的。”
就聽外面有個丫頭冷笑道:“如今那人是二爺的心尖尖,別說我們這些個素日裡只知道一味埋頭幹活的,就是嬤嬤如今不也靠後了嗎。”
晴雯忙呵斥了一聲。但這話著實是火上澆油,李嬤嬤心裡又記了襲人一筆。
等送走了李嬤嬤,晴雯才把剛才在外面說話的秋紋叫進來,“你說那些話做甚。咱們自是不怕事的,可也架不住她這日日挑事。”
秋紋冷笑一聲:“剛走了一個賢良的,又來一個賢良的。我們不做賊,卻日日被當成賊防著。那做了賊被拿了髒的,反而越發的得臉了。”
晴雯一甩帘子出去了,只聽著聲音道:“不服氣,你也去做賊去。我乾乾淨淨一個人,別帶累了我。”
麝月在一邊聽著,什麼話也沒說,只把兩人說的話記在心裡,尋思著等襲人姐姐回來的,還是得說給她聽聽的。
寶玉屋子裡的官司,紫娟回來後就細細的說給黛玉聽。
林黛玉只看著手裡的書道:“你跟我說這個作甚。這天下不論何事,最怕這‘公平’二字。凡是有事端,必從‘不公’來。寶玉做事向來隨心,不去想那麼多。可架不住別人不想。這一屋子丫頭,可不就是寶玉的態度偏頗,才惹出了許多故事來。”
紫娟點點頭,應了一聲‘是’,再不敢多話。
日子在等待中過,就顯得尤其的艱難。但終有熬過去的一天。林雨楊在京城科舉,他自己倒是覺得輕鬆,可林雨桐看著焦心。
等考完了,林雨桐發揚好家長的作風,考的好壞一概不問。只讓好好休息,然後換著花樣做吃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