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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視了片刻,隨後楚念捂住了臉,賀元其壓抑著笑,一直到外面楚爸爸回房間關上房門,又等了一會兒賀元其才拉下他覆在臉上的手,哄道:「好了。」
楚念翻身下了床,低頭揪著自己蹭開了扣子的衣領,踩著拖鞋噠噠噠一溜小跑回了房間。
轉天早上,楚念一見賀元其就躲,也不和他說話,直到兩人各自去上班。賀元其下午要飛去洛杉磯出差幾天,他準備回來就正式追求楚念。鮮花電影燭光晚餐,八年的思念,剖心的告白,哪怕是俗,也一樣都不能少。
他不能讓楚念因為昨晚的事就糊裡糊塗跟他在一起。不想以後孩子們問起父親和爸爸是怎麼在一塊兒的,答案是爸爸偷親了父親。他要和孩子們說,爸爸是父親從小就喜歡的,因為笨錯過了很多年,花了好大勁兒才給追回來。他的小桃子臉皮很薄的,他要給他足夠的儀式感。
第14章
賀元其出差第七天,一直與楚念日夜顛倒,電話簡訊只是互道早晚安,講講自己這邊的天氣和一日安排,說曖昧也曖昧,說平常也平常。大抵是楚念對那個吻賦予了特別的期待,始終覺得心裡不上不下,酸酸澀澀,說不失落是假的。
楚念雖然沒有感情經歷,人際生活簡單,可也不是不諳世事,知道許多人就連上床也只是為了排遣與慰藉,而不是交往,尤其 Alpha 與 Omega,常常在特殊時期你情我願各取所需,但不一定結成伴侶。
存在即合理,楚念並不認為別人這種做法有什麼不對,只是放到自己身上,哪怕只是一個吻,也多少不能接受得很從容。
手上動作一泄,楚念回過神來,發覺因為走神把印章蓋到了自己指尖上,他這幾日心神不寧的,工作老是出錯。收好公章,把桌上的文件簡單理了理,轉身去了洗手間。
借著嘩嘩水聲,楚念心緒漸平,指尖的紅墨也搓洗乾淨,他關上水,抬眼注視鏡中自己。二十六歲了,不老,也算不得很年輕,只是占了臉型和五官的便宜,同事常說他不穿職業裝拿學生卡坐公交肯定不會被查。
杏眼,膚白,骨架纖細,是讓人一眼辨得出性別的長相,介紹相親的人說論外表只能是他挑別人,別人挑不著他,誰見了都得動心。楚念聽了只是笑笑,心裡覺得她說得不對。賀元其就不動心,起碼年少時期不曾對他動過心。
那麼現在呢?會喜歡他的樣子嗎?
高三以前楚念家境殷實,氣質和心性是潛移默化渾然天成的,哪怕經濟條件今昔不同往日,眼下也是一家和睦,衣食不愁。前些年的多舛勞心的確挫去他一些光彩,但如今生活安穩下來,他從少年成長為青年,分擔得了家計,在自己的職業領域站穩腳跟,便只將那當作是一段經歷,並不會因此自怨自艾。
他待人處事謙和虛心,不會自視過高,也鮮少自我貶低,唯有在喜歡賀元其這件事上難掩卑微,沒有自信,沒有勇氣,也沒有把握。
臨近下班時間,來辦業務的人陸續只出不進,走廊里很安靜,楚念準備回辦公室,身後驀地傳來一個清亮的 「您好」,跟著還有腳步聲。
楚念下意識回頭,見一個中等身量,穿一身清爽貴氣白色西裝的男人朝這邊走過來,四下無旁人,看來是在叫他。
「您好,請問一下——」
那人已離他很近,腳步忽然滯了滯,話到一半頓住,轉了個調:「楚念?」
楚念聽他叫了自己名字,疑惑地眯起眼,待那人又朝前幾步才看清長相,也覺得十分意外。
「陶思。」 楚念打了聲招呼。
「天呢,多少年沒見了,沒想到能在這碰上你。」 陶思比楚念高一點,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如以前一樣爽朗熱情。
「是啊,你怎麼會來這?有證件要公證嗎?」 楚念想著要是不做公證也沒人會來市公證處。
「要公證一份委託合同,但我好像來晚了,工作人員不接待了。」 陶思晃了晃手上的文件袋,神情苦惱。
楚念見他額上還微微滲著細汗,看來是很著急,只是離下班還有二十幾分鐘,做不完一份公證,一般這個時間都會叫人明天再來,好心道:「我幫你做,跟我來。」
楚念領陶思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按規定流程核對檢查,又照他的需要一式兩份影印簽字蓋章,熟練地做完兩份公證書,連原件一起裝進文件袋交到陶思手上。
「太感謝了!辦事遇上老同學就是好啊,要不我得三天才能拿到手,還不能辦加急。下周我還要出國,剛才還犯愁趕不上了呢!」 陶思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沒什麼,趕上了就好。」 楚念低頭笑笑,不知該接什麼話。他遠沒有陶思那般開朗健談,只是待每個人都實心實意。
陶思看了眼腕錶,已經過了公證處下班時間快一個小時,攬住楚念肩膀道:「耽誤你下班這麼久,走,請你吃飯!」
「不用了,舉手之勞,我反正不急著走。」 楚念說得是實話,今天是普通日子,店裡不忙,兼職的店員小妹也在,跟他爸兩人足夠應付。
「不光謝你,老同學敘舊,不能不賞臉啊!」
出於某種原因,楚念心裡有點彆扭,但他記得陶思上學時就很好客,並不是單純客套,推三阻四不太好,便應下了。
陶思帶他去了一家相當有格調的日式餐廳,說是朋友開的,菜品精緻,食材也很新鮮,還要了老闆自己釀的熱梅子酒,度數不高,非要楚念嘗嘗看。